就是這般,等到路三娘幫襯著她把家務事整理一遍,受了僕從的拜見,到幾個大莊子上見過管事和佃戶,管家開始順手之後,天氣都開始轉暖了。
把家務瑣事都甩給嫂子,顧婉就無事一身輕,一心一意地跟著陳文柔學習,順便和沐延昭聯絡感情,陳文柔一見自家愛徒從家務中脫身,二話不說,給她留的功課一下子翻了兩倍。
現在顧婉姑娘的課業之中,連顧南看了,都咂舌不已,說陳文柔是把徒弟當男子培養,而且學的東西,比男人學的還多。
顧南這老頭蔫壞蔫壞的,有一次順手拿走顧婉寫的最好的一篇文章,到集賢館去,展示給一幫學生看,給他們看過之後,還可勁兒地打擊人家——“看看,看清楚了,這是人家一個才十三歲的小姑娘寫的文章,你們中有多少能比得過?凡是不如人家的,都趕緊給我找塊兒豆腐一頭撞死算了,省得丟我老人家的臉……”
於是,顧婉莫名其妙地就成了集賢館一眾才子的‘怨憤物件’。
其實,真不是顧婉的文章就當真比集賢館大部分人都好,實際上,顧婉的文章確實不錯,很有靈性,基礎也紮實,語言華美,偶有一鳴驚人之語,但是,要說比集賢館這些各地來的精英們強,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顧婉又不像他們,讀書是為了出人頭地,讀書也是唯一能改變命運的手段,再刻苦,也不能和這些學子們比。
奈何顧婉現在外表是個小女孩兒,才剛剛十三歲,這些所謂的才子,在十三歲的時候也就剛開始作文,除了個別真正的天才外,哪裡能有顧婉這樣成熟的心智?
顧南把顧婉拿出去顯擺了一番,顧婉根本不知道,卻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功課更重了,從陳郡主家回來,還要留在書房裡個把時辰才能把任務完成。
顧婉只當自己又長了一歲,自家師傅要求更高,卻不知道,陳文柔是見自家愛徒在師兄面前露臉,心裡得意之餘,起了一點兒攀比的小心思,想著師兄門徒三千,比不上她這一個,於是為了顧婉不掉鏈子,才更努力地壓迫愛徒的小身板兒。
顧婉自然不敢對著師傅抗議,只好在和沐延昭通訊的時候拼命訴苦,不顧臉面地各種撒嬌,以至於這陣子沐延昭一接到顧家小娘子的信,就笑得前仰後合,完全失去一個貴公子該有的風度,弄得他手下人提心吊膽,生怕最近外面風雲變幻,自家公子壓力太大,精神出現問題。
沐延昭不知道手下們怎麼想,他自己卻覺得,能在處理這些繁雜瑣碎的公務之餘,看到顧婉的隻言片語,便覺得這生活,沒有那麼苦悶,這時光,也沒那麼難捱了。
…………
涯州最近的境況不大妙,各地的亂潮洶湧,也影響到了涯州,戰亂帶來的災難,不只是物價的上漲,不只是流民,還有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沐家承受的壓力也突然變重許多,因為,豐朝皇帝確確實實不行了,生命進入倒計時。
水澤並不是一個很差的皇帝,他年輕的時候,也能說一聲英明神武,只是腐朽的朝廷,並非一個半個明君就能扭轉局面的。
水澤老了,面對紛亂的朝局,他也開始力不從心。
“華庭,你坐過來”
水波趨上前,跪坐在軟榻前,看著自己的皇帝舅舅,他的手無力地垂在一旁,臉上皺紋縱橫,眼神也開始渾濁,他以前說話,也是不緊不慢,總有一種成竹在胸的鎮定自若,但此時此刻,他說話還是慢,這種慢,卻讓人心裡不自覺生起惶恐。
“華庭,你要好好輔佐太子,要好好的。”
水澤靜靜地看著他一手養大的外甥,目光中透露出一股執拗,水波臉上浮現出幾分悲色,彷彿有沉重的枷鎖,一下子套在了他的脖子上,讓他從此揹負根本無法承受的重擔,他明明知道,如果點頭,那他終將萬劫不復,可他能如何?眼前是待他恩重如山的舅舅,無論舅舅想要他做什麼,他也只有答應了。
見到水波點頭,水澤的眼睛裡,隱約透出一絲淚光,揮揮手,對侍候在一邊的小太監道:“將太子和諸王都叫進來。”
第一百一十五章默契
水澤勉強坐在榻上,不讓他這一群不省心的兒子看到他已經衰老。
閉了閉眼,水澤的目光,從太子身上,滑到因為以‘清君側’之名,意圖謀反,結果還沒反起來就被鎮壓的齊王身上,見到兒子形容枯槁,比他這個垂死的帝王臉色還差,水澤心裡也不好受。
虎毒還不食子,水澤就算是君王,面對疼愛的兒子,也希望他們一個個都好好的。
齊王是他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