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兩撥人擦肩而過,周志重心中好奇,不免盯著一燈師徒多看了幾眼,一燈涵養深,微笑以應,那慈恩卻是惡狠狠回瞪過來,正逢二人擦肩,慈恩左掌輕輕翻起,印向周志重左肋。
周志重神功初成,護體真氣有感,不假思索左掌反拍,二人內力相沖,周志重身子晃得一晃,隨即拿樁站穩,那慈恩卻是巨震下腳下樓梯“喀喇”一聲被踩了一個洞,面上一陣潮紅,顯是吃了大虧。
這慈恩霸道慣了,此時心魔又長,哪是個吃虧的主,一燈雖已在喝止,卻充耳不聞,右手五指張開抓向周志重面門。周志重也想試試自己的功夫到了什麼田地,當下一記“玄鶴捕食”,右手五指併攏,自下而上,後發先至,啄向慈恩左臉鼻側“迎香穴”。
一燈大師“咦”的一聲,卻不再喝止,想是看出了周志重的來歷。慈恩右手去勢不變,左手回掌封擋。周志重這一啄正中掌心,先天功勁發出,慈恩掌勢一沉,竟是攔不住對手,被對手推動倒擊而回,險險擊到自己面門。若是這一掌擊下去,自己扇自己一巴掌,這人可丟大了。
慈恩怒吼一聲,鬚髮怒張,手上運力,“叮”的一聲響,竟是將手鐐震斷,右手去勢加快,定要在周志重擊中自己之前搶先擊中對方。
豈知所中之處便似陷入一團棉花之中,毫不受力,自己滿掌的內力盡數發在空處,對方右掌卻是勁道加強,內力到處,“喀嚓”聲響,樓梯扶手崩壞,慈恩立時被震出樓梯,向下墜落。
一燈大師踏上一步,大袖卷處,已是將慈恩拖將上來,雙掌合十道:“小施主好俊的身手!重陽道長後繼有人了!”周志重還禮道:“大師過獎,弟子只是僥倖,慈恩大師似乎有傷在身。”二人相視而笑。
接下來找店主賠償打壞的樓梯等事不提,三人回至房間相敘,那慈恩似乎這一架被周志重將他鐵掌給破了之後便沉寂了許多,甚少說話。周志重見二人皆身帶內傷,訝問其故。
原來裘千仞出家十餘年,雖每日誦經不斷,終因往日殺孽太多,心中惡念難除,時不時發作,雖用鐵鐐銬住手足,但若是發狂時仍是難以阻止自己傷人。在山中隱居時,每次發作都由一燈大師以“一陽指”的純陽內力定住眉心,壓制惡念,繼而以觀音心經化解。只是十數年來,慈恩卻始終無法好轉,是以一燈大師決議帶他下山雲遊四方,以尋良方。
豈知花花世界,萬丈紅塵,誘惑之事甚多,那欺壓良善、作奸犯科之事比比皆是,是以一燈大師下山之行效果恰恰相反,慈恩受外力誘惑,漸漸壓制不住心中的惡念,一路上大大小小已是發作了三次,雖每次及時由一燈大師止住,心中惡念卻愈來愈盛。當日在終南山附近時卻險些第四次發作,好在先輕功敗於周伯通下,後又遇到一個年輕人手持玄鐵劍贏了他的雙掌,一日之內連敗兩次。
慈恩向來自負自己“鐵掌水上飄”的名頭,輕功敗於周伯通之手不說,畢竟周伯通是他的剋星,向來(炫)畏(書)懼(網);而久行之下氣力不加,敗在一個年輕小子手上才令他大是灰心,雖然對方持兵刃之利、乘自己氣虛之危,但敗了就是敗了,氣餒之下,惡念也是消除不少。
聽到此處,周志重訝道:“楊兄弟下山了?”他卻不知道,那蒙古兵至山上一通斯擾,終南山方圓十里內渺無人煙,楊過雖幽居古墓,卻也需要不時出去採購糧食物件,此時甚感不便,加之蒙古人有意為李志常重建重陽宮,山上軍隊停駐不走,甚是烏煙瘴氣,是以夫妻二人決定搬離古墓,前往南方定居,下山時便遇到了慈恩發狂,楊過自周志重指點後,靜心練劍,化巧為拙,漸漸已得劍意,此時出手,挾重劍之威,一舉敗敵。
一燈道:“原來周施主認識那楊居士,那楊居士武功大開大闔,自成一家,果是後生可畏。”當日的打擊,令慈恩消停了數日,一燈大師以為無事,便按原計劃往襄陽趕路。豈知趕至離襄陽不遠時,慈恩再次發作,惡念一起,險些將兩個無辜的行人當場擊斃,一燈大師捨身以擋,被其擊傷,為免傷及其再傷無辜,無奈還手。二人在武林中齊名,鐵掌一陽指各擅勝場,堪堪鬥至五百招後方才被一燈大師佔得上風。拼鬥中,一燈為慈恩迷途知返,不忍將其擊斃,不惜以身受掌,搶得一絲先機,點了他的穴道將其制住。
只是那慈恩武功強絕,指力若是稍輕,只怕不但制不住他,反為其害,是以一燈大師施出了十成功力,以重手法點了穴道,力透經脈,將之重傷。隨之代價亦是慘重:一燈大師吃他一記鐵掌打在右脅,斷了三根肋骨,元氣大傷。
師徒二人齊受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