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裡提著那個紙質的手拎袋,穿著拖鞋來回的踱著步子,不知道在沉思什麼。
浴室裡嘩嘩的水聲隔著磨砂玻璃門傳來,過了一會兒便戛然而止,隨即嗤啦被拉開了。
季琉璃裹著浴袍,頭髮還在滴水。
季寒聲看了她一眼,臉上帶著溫潤的笑,但又難免責備,“也不吹乾頭髮再出來,就不怕著涼嗎?”
說著,他把手裡的手拎袋遞給了季琉璃,“裡面有一套睡衣,內衣,還有一套明天穿的衣服。”
“謝謝爸爸!”季琉璃燦然一笑。
“要不要爸爸幫你把頭髮吹乾?”季寒聲寵溺的說道。
季琉璃檢視著手拎袋裡的衣服,手一頓,她想起了愛德華幫她吹頭髮的時候……
季琉璃緩緩的抬起頭,笑著看著季寒聲,其實,在她小時候,甚至沒有來燕都市之前,季寒聲也經常幫她吹頭髮的。
因為她看著季寒聲給白露吹頭髮溫柔的樣子覺得很嚮往,也覺得那樣的爸爸是全世界最好、最帥的爸爸!
是她的驕傲!
“好啊!不過別告訴媽咪,媽咪知道了估計真的要吃醋了!”她笑著打趣。
季寒聲看著季琉璃的樣子,心裡浮起一抹擔憂,因為他太瞭解自己的女兒了,越是裝傻賣萌跟沒事人一樣心裡就越是有事,越想藏心事。
但他沒有說什麼,只是去拿過了吹風機。
季寒聲仔仔細細的幫季琉璃吹著頭髮。
走廊裡,愛德華一直在季寒聲的總統套房門前踱著步,卻不敢敲門。
他不放心季琉璃,雖然她看上去跟沒事人一樣,但是他不放心。
只能趁著蕭遲去洗澡的時候,他走到了這裡,卻又遲疑了。
敲了門他能說什麼?該怎麼做?
其實,季寒聲在心裡多少有點怨他的吧。
愛德華站了好一會兒,手反反覆覆的抬起,觸到門的時候又頓住,最後還是折回了自己的套房裡。
燕都市的夜晚,靜悄悄的。
站在窗邊遠眺可以整個燕都市的夜景,雖然也是霓虹閃爍,萬家燈火,但和海城的夜景還是不一樣的。
季寒聲安頓好季琉璃之後,去了書房給白露打了個電話,讓她不要擔心,一切都解決了。
電話聊到最後,季寒聲驀地喊了白露的名字,“白露……”
“嗯,怎麼了?”
“我愛你!”季寒聲遠眺著窗外的夜景,輕聲說道,聲音清俊低醇,悅耳動人。
白露聽著,笑著,紅了臉,她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笑著柔聲道:“今天怎麼忽然說這種話了,身邊沒別的人把,別為老不尊。”
“就是想告訴你我愛你,這種話我不常說,但偶爾該說給你聽聽。”季寒聲離開窗邊,坐進了真皮座椅裡,他抬起腿,兩條修長的腿搭在書桌上,慵懶不羈,沉穩霸氣。
聊了一會電話,季寒聲便叮囑白露也早點休息,這才掛了電話。
他回臥室的時候,經過季琉璃的房門口,推開門往裡看了一眼,防止季琉璃醒了害怕,臥室裡開了一盞壁燈,暖橘色的燈光顯得裡面的奢華極為低調,溫暖。
他剛準備關門去休息,卻忽然聽到了啜泣聲。
低低的,斷斷續續的嗚咽的哭聲。
季寒聲頓時瞪大了眸子,他踢掉了腳上的拖鞋,赤著腳走了進去,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季琉璃的床邊。
潔白被褥下,他最心愛的女兒正不自知無聲的掉著眼淚。
這些眼淚,是她在被項景墨綁架的時候沒掉過的,那時候她沒掉過一滴眼淚。
這些眼淚,是她在被季寒聲救下的時候忍著不敢掉下的眼淚,她怕自己的爸爸心疼,怕愛德華被責備或者自責……
清淚順著她的臉頰緩緩的流下來,一邊哭著一邊開口說道:“愛德華……愛德華……救我!爸爸……救我……我不要去英國,我不要……”
“項景墨,你個瘋子!愛德華是你弟弟,你和他流著一樣的血,有一樣的臉……”
“……”
後來,季琉璃再說什麼季寒聲已經聽不清楚了,聲音太低了。
他用指腹擦著季琉璃的眼淚,擦都來不及。
他不想叫醒季琉璃,想著或許這樣發洩出那些情緒對她是好事。
早晨。
季琉璃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身上沉沉的。
她睜開眼睛,看到了坐在床邊的季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