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行禮,暗哨依舊潛伏在暗處,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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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絕不放手(六) 。。。
回到無回宮,莫琚果然派了十幾個人守在端木回春房間四周。
端木回春原不想如此興師動眾,但又不忍辜負好意,便由著他們如旗杆似的一根根插在門窗周圍,映下一排排的影子。
本以為勞心勞力數月,好不容易回到熟悉的環境中,他定能卸下心頭重擔,美美地睡上一覺,但在床上輾轉反側兩個時辰,眼睜睜看著那一排排的影子因天色的關係漸漸模糊融入黑暗之中後,端木回春不得不承認,縱然床笫間俱是熟悉的氣息,他還是失眠了。
長夜靜極。
一輪清月懸於半空,皎潔的月輝將周遭的淡淡星芒都比了下去。
端木回春站在無回宮突出山崖的長廊邊角上。
這裡的月與絕影峰的月相似又不相同。
絕影峰的月大而亮,彷彿伸手可得。無回宮的月清而虛,永遠有那麼一截可望不可即的距離。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隨即是簫聲。
夜涼,月涼,簫聲更淒涼。
沉重而舒緩的樂聲猶如雲霧製成的鉤子,輕柔地勾起人潛藏在內心深處最幽深陰暗的情緒。
一陣又一陣的風悠悠吹來,又悠悠而去。
樂聲隨風送到更空曠更遼遠的天地。
一曲畢。
風未歇。
馮古道道:“我若是心情不好,便會吹這首曲子。”
端木回春回神道:“很好聽,不知是何曲?”
馮古道道:“十三歲那年學會吹簫後,我自己作的曲子,無名。”
端木回春轉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若有意,無名又何妨?”
馮古道笑道:“不錯。若有意,世間名利種種皆是浮雲塵土。”
端木回春聽出他笑聲中有古怪,便未介面。
馮古道道:“你想重建棲霞山莊嗎?”
端木回春心頭一震,問道:“何以問起?”
馮古道道:“祖傳家業,難道你不掛記?”
端木回春沉默良久,方才道:“從不曾忘。但重建棲霞山莊又如何,重建了山莊也重建不回山莊的人,更重建不回山莊的時光。”
馮古道道:“或許,等你重建山莊之後,人和時光都會慢慢找回來。”
端木回春整個人轉過來,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才皺眉道:“明尊想要我離開魔教?”
馮古道道:“自然不是。我只是不想你成日鬱鬱寡歡,何況,即便你重建棲霞山莊,你也依然是我魔教長老。”
端木回春垂眸,許久方才一嘆,“我早已在心中建了一座山莊。”
馮古道道:“哦?如此說來,令你愁眉百結的並非棲霞山莊?”
端木回春與馮古道相處久了,知他兜兜轉轉只為了套話,便搶先岔開話題道:“聖月教雖已撤出中原,但之前留下的重創卻非朝夕可愈。魔教經此一事,元氣大傷,要修生養息一段時日,我只怕白道會趁虛而入。”
馮古道道:“這倒不可不慮。可惜紀門主、袁傲策與輝煌門眾人一道去了突厥,不然有他們坐鎮,白道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端木回春原本只是隨口一說,聽馮古道這麼一接,卻真的擔憂起來,“不是還有凌雲道長坐鎮武當嗎?”凌雲道長是魔教長老之事他初時很震驚,但事後想想,他當初便覺得凌雲道長對紀無敵諸般照顧不可思議,以為他是藍焰盟的奸細,如今想來,卻是看在袁傲策的份上。而且入了魔教後,有武當掌門這樣的魔教長老做支援,端木回春深覺慶幸。
馮古道道:“凌雲道長年事已高,這幾年武當年青一代弟子已經四處遊歷江湖,只怕再過幾年,便到了後浪推前浪的時候。便是這幾年,凌雲道長接觸的教務也越來越少。”
端木回春道:“九華派樊霽景也與我們有些交情。”
馮古道道:“樊霽景野心不容小覷,心機深不可測。為友為敵,都要留一手才是。”
端木回春想起樊霽景當年種種,再想到他之後種種,心裡也暗暗捏了把冷汗。“那青城呢?程澄城與我乃是舊交,若有個萬一,或許他能支援一二。”
馮古道道:“程澄城雖是青城掌門首席大弟子,但是青城派並非一言堂。程澄城此人魄力不及樊霽景,心機不及紀無敵,武功不及陸青衣。雖長袖善舞,卻始終不是領袖群雄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