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覺得是種很悲哀,尤其是遊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時,感覺似乎自己總是徘徊在世界之外,不是聖人先賢那種俯瞰眾生的超脫,而是在地獄裡仰望陽光卻求之不得的悲哀。其實他是個樂觀的人,韓墨當年親手保護了這份樂觀,又親手斷送了它,但是他不恨韓墨,既不是生死之交,怎麼可能性命相托,求生的慾望有多強烈其實他自己很清楚,他心底裡更多的是對韓墨總是懷著矛盾的思念,那個曾經為他打架,搶食物,安慰他,鼓勵他的人總是記憶裡最鮮亮的顏色,可是當真正見面了他們又總是兵戎相向,從未有機會談過一次。
感性過頭了,陳問荊難得有時間胡思亂想,這一陣子他一點都不比賀蘭愷之輕鬆,他看著自己手裡被水洗淨的青菜,自嘲的笑了笑。
“楊叔,”陳問荊向或者面的一箇中年男子道,“之前管家跟我說咱們這裡是負責公子的伙食的?公子為什麼吃食要單獨做,夫人和老爺呢?”
“你剛來所以不知道,”那人咧嘴笑了笑,“之前不是一個大夫給咱們少爺開了假藥嘛,可是把少爺折磨的不清,後來換了個大夫才算緩過來,這夫人心疼的不得了,想著可是要好好給少爺補補身子,食物一定要嚴格檢查,索性就給他開了小灶,咱麼這一夥都是專門服侍公子的。”
“這樣啊,”陳問荊若有所思,手上的活不停,利落的擇著菜。
楊叔因為是主廚,算是這裡管事的,自己家只有個女兒,所以對男孩子喜歡的不得了,陳問荊來這裡雖然沒兩天,但是乖巧懂事,幹事利落又不偷懶,沒事的時候,他還是挺喜歡和他多扯會兒的。
“小文啊,我看你有個十七八了吧,可是有家室了?”他其實還挺中意這個少年的,想著要是好的話給自己閨女當姑爺也是不錯的。
“沒有呢,我這自己又沒立業,怎麼成家,哪個姑娘跟了我不是受苦。”陳問荊很好的擺出了半是苦澀半是期待的神情。至於小文這個稱呼,是因為來這裡當下人,他隨便起了個名字就叫文井。
“我看你倒是個上進的,好好幹,回頭叔給你介紹一個。”
“那可就勞叔費心了。”陳問荊很是感激的朝楊叔笑了笑,“不過咱們少爺也不小了怎麼也沒有娶親呢?”
“少爺愛玩,每個定性。之前他很喜歡一個寵姬,天天好吃好喝的供著,哄著,弄得那女人趾高氣揚的不得了,還以為這人哪天當不了夫人好歹也能當個妾。可要說啊這有錢人家的心思真的是我們理解不了的,誰知道有人送來一個據說是絕色的少年,少爺就被個男人迷住了,於是那寵姬就不少受冷落。”說到八卦了,楊叔可是樂此不疲,這是這個年齡的人普遍愛乾的事,生活對他們來說終歸還是太單調了些。
“少爺男人也喜歡?”陳問荊心裡對這樣的人很是不恥,表面上還是裝作驚訝揚聲道。
“你小聲點。”楊叔把手豎在嘴前說道,“這少年已經死了……我其實見都沒見過。”
“什麼?”陳問荊內心有些欣喜,或許有用的情報要出現了。最近小心翼翼的打聽,話不敢多說,自然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東西,眼看著楚紫蘇問審的日子一天天臨近,他心裡也是十分著急的。
“偏偏和那少年雙入雙出的日子裡少爺病了,又吃了假藥,夫人就覺得那少年是個妖物,會帶來不詳,直接給沉湖了。而那個寵姬,之前少年受寵的時候每天來廚房變著花樣的給少爺弄東西吃,有的時候還要看廚房裡下人的臉色,唯唯諾諾的做好的吃食少爺看都不看,少年沒了那寵姬趁著這勁兒好好照顧少爺,煎藥看護什麼的,現在也是恢復了風光。”
看來這個寵姬很有問題,陳問荊已經瞭解了自己打探的目標,不過他心中卻還有著很深的疑問,關於那個少年,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那少年死了少爺就不傷心。”
“傷心什麼,看著樣子好看,跟玩物沒什麼區別,剛好玩膩了,扔了就扔了唄。”楊叔不以為意的回道,彷彿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陳問荊在楊叔看不見的地方冷笑了一下,也不再出聲。
晚上,陳問荊換上一身夜行衣,白天已經摸清了那寵姬住的地方,今天剛好少爺出去了,沒有讓她去侍寢,他就趁著這個時候爭取從這個女人嘴裡挖出點什麼訊息。
陳問荊伏在屋頂上,掀開一塊瓦,看到了裡面的寵姬更衣的情景,老實說,場景很香豔,可是陳問荊覺得自己毫無感覺,可能是因為覺得這個女人是兇手的原因吧,打算溜進去的時候突然發現房中多了一個氣息,不由得神經緊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