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奇追豔而招睞顧客,他是最不待見的,如果他還在位,是絕不會允許這樣一家報紙存在的,但他退休之後,禮部改名為文宣部,新任部長霍嘯林居然放任這樣的東西存在而不管,遲早是要受其連累的。
今天居然還給他送來了這樣的報紙,這讓他很生氣,抽出這卷薊城晚報便扔到了一邊,報紙散開,一行大字映入他的眼簾,大漢皇帝陛下萬歲!
他心中驟地一緊,大漢皇帝,莫非漢王已經答應了這股勸進的浪潮麼?因為距離薊城太遠,他得到的訊息,決是要晚上十好幾天了,現在送到他手裡的報紙,也已經是十好幾天前的了。
他顫抖著手撿起薊城晚報,副版之上,除了這一行字之外,全是一片空白,唯有在主版之上,有著一篇文章:走在正確的道路上!看著持筆人署名為周玉,荀休眉毛不禁一掀。
匆匆看完整篇文章,荀休如遭雷擊,怎麼會是這樣?為什麼會是這樣?這還叫走在正確的道路之上嗎,偏了,偏得太遠啦。
狠狠地將薊城晚報扔在地上,臉色氣得有些煞白的荀休顫抖著手開啟了大漢日報,這才是大漢的喉舌,他們一定會有不一樣的說法。
大漢日報就厚得多了,但是隻看了一眼標題,荀休便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與薊城晚報相比,大漢日報不僅在主版之上登載了大漢第一任皇帝的演講,更是在副版之上詳細地作了解讀和說明。
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完,荀休呆呆地坐在坐椅之上。
“你們都下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他揮揮手,對身邊的伴當隨從道。
半個時辰過去了,外面休息計程車人追隨者們再一次聚集,等著荀休開講,隨從推開房門,卻發現荀休歪斜在椅子之上,早已是呼吸斷絕,一代宗師,就此駕鶴西歸。
而此時,在大雁郡,田遠端的面前,同樣也鋪著大漢日報和薊城晚報,這上面的內容,他這兩天已經細細地咀嚼了多遍,臉上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高遠,漢王,你果然是與眾不同的,非有大勇氣莫敢為也,難怪這些年來,一個又一個的王朝倒在你的手上,一個又一個的英豪被你踩在腳下。”
“老爺,薊城哪邊又傳來訊息了。”耳邊傳來細脆的腳步聲,田遠端並沒有睜開雙眼。“現在確認,國安局確實已經掌握了老爺在這一次風波之中所起的作用,薊城的人勸說老爺還是儘快遠避為妙。”
“遠避?往哪裡避?”田遠端睜開了眼睛,“如今這天下,哪裡不是大漢的領地,即便是遠洋海外,也有著大海的艦隊。根本無路可走。去吧,收拾收拾東西,我們去大雁湖。”
“對,去找老太爺,老太爺一定有辦法的。”隨從喜道。
“你又錯了,我是去向老太爺辭行的,老太爺也救不了我。”田遠端斜了一眼對方,“大丈夫敢作敢當,既然做了,就沒有什麼不敢當的,等我向老太爺辭行之後,便等著曹天賜上門拜訪吧!”
大雁湖畔,田府之內,田單嘴唇顫抖,“你,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
“有些事,總要試一試方能知曉行不行得通,現在我明白了,高遠的確是不世出的人傑,為了將他推行的制度捍為到底,他居然敢於捨棄一切權力,單是這一點,我就遠遠不能及也。”
田單沉默半晌,揚聲道:“推我出去。”
“父親要去哪裡?”
“如果說現在還有人能救你一命的話,也便只有蔣家權了,我去找他。”
“父親,做就做了,何必如此低三下四去求人?”
“閉嘴!”田單怒斥著兒子,片刻卻又頹然傷感地道:“我已經老了,在這世上也活不了幾天了,我不願意在我死之前,先看到你沒有好下場,我不能再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也不願意孩子們沒有了父親。推我去,難道你想看著我爬過去嗎?”
擁裘偎爐,揮毫潑墨,來到大雁湖畔將養的蔣家權的精神反而要比在薊城健旺了許多,在他的面前,也攤著大漢日報與薊城晚報關於這一次風波的報道,而他正在完成的,是他的這一生學術最後的總結。
高遠即皇帝位,卻放棄所有權力,在大漢建立了虛君實相的政治體制,成為了他治國理念的終章。
寫完最後一個字,扔掉手中毛筆,看著堆滿屋子的著述,想著此刻大漢的興旺富足,蔣家權仰頭哈哈大笑,此生足矣。能看著一幢大廈平地而起,不斷地夯實地基,不斷地茁壯成長並將傳之萬世,還有什麼能比這更讓他這樣的人感到欣慰呢!
雁過留聲,人過留名,我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