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菁兒似乎沒有聽到曹憐兒的話,託著腮,只是出神,迷茫的眼前卻似乎閃爍著高遠的影子,"窗戶這麼高,高大哥來了,可也爬不得窗子了!"
去年冬天,只要高遠從軍營回來,不管多晚,她總是會給他留著窗戶,而高遠也會出現在窗戶,扒著窗臺,兩人小意地說著綿綿的情話,伴著他們的。便只有呼嘯的北風與飄雪了。天是那樣的冷,可心卻是熱的。
現在,天氣還是一樣的冷,可心卻也冷了,扶風距離薊城,相距何止千里?高大哥此時,可在扶風家中,與現在的自己一樣,扶窗而立,惘然若失麼?
薊城的這個家。比起扶風的家要大了不知多少倍,自從進了這座府第之後,葉菁兒始終沒有搞清楚這幢宅子有多大,反正站在自己這間閨樓之上,是看不到宅子的圍牆的。而她也沒有心思去看看自己的這個新家,自從回到這裡,除了每日去給父母請安之外,剩下的時間,她都將自己關在這間閨樓之上。
家雖大。但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熱度,只是因為,沒有了那一份期盼,沒有了那一個人兒。
窗外的景色很好。松柏掩映,積雪皚皚,冰凌在屋簷下,樹竿上。閃著幽幽的寒光,樹下花壇之中,雛菊。小蒼蘭,金蓮花,君子蘭頑強地在風雪之中爭相怒放,但卻沒有自己最喜歡的梅花,那粉的,白的,紅的,傲雪而放的梅花,一支也沒有。
曹憐兒默然無語,後退兩步,伸手擦去眼中滲出的淚水,小樓雖好,卻是淒涼一片,這小樓之上,唯一能讓葉菁兒綻開笑容的時間,也便只有每日葉楓過來的那短短的時間了,只是葉楓每日在這裡呆得時間太短了,曹憐兒幾次去找過葉楓,她希望葉楓能多來幾次,能多呆一些時間,這樣,葉菁兒的高興也更能持久一點,但葉楓的日程排得太滿,每日不是讀書,便是習武,而他的那幾個老師,明顯的就是不待見自己,看到自己去找葉楓,總是吹鬍子瞪眼。
眼見著回到薊城,雖然每日山珍海味地供應著,但葉菁兒卻是吃得極少,眼見著便一日一日地消瘦下去了,比起在扶風城,清減了太多。
曹憐兒不知道該如何讓葉菁兒開心起來,只能每日陪著她一起默默垂淚。
樓梯咚咚的響起,樓下的嬤嬤著急忙慌地衝了上來,"小姐,老爺來了,老爺來了!"
窗子開在另一端,葉菁兒是看不到正對著香閨的那蜿蜒曲折,由五彩的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來了什麼人的。自從回來之後,住進了這間小樓,只有第一天葉天南曾來過,隨著那一句待我長髮及腰時,君來娶我可好在薊城傳開,葉天南便再也沒有踏足這間閨樓了。
看到葉菁兒沒有什麼反應,嬤嬤聲音都有些抖了起來,"小姐,小姐。"
葉菁兒緩緩地轉過身來,"叫什麼,我沒有聾!"伸手扯下頭上的輕紗,從曹憐兒手中接過毛巾,用力地揉了揉頭髮,將水漬擦乾。另一個丫頭趕緊又遞過來一襲乾爽的紗巾,葉菁兒卻是看出沒有看一眼,向前踏出幾步,既然父親對那一句話這麼生氣,那自己也不介意讓父親看著自己這一頭刺眼的短髮,提醒他一下,自己的心意是不會改變的。
咚咚之聲響起,沉穩,有力,便如同葉天南的行事手段一般,每一步都是那麼的穩定,間隔時間也如出一轍。
葉天南踏上了最後一階,樓裡的兩個丫頭,一個嬤嬤彎腰行禮,葉菁兒也欠身福了一福,"父親,您來了?"
葉天南皺著眉頭,從外頭走進樓上,卻沒有感到絲毫的暖意,看了一眼大開著的窗戶,他沉聲喝道:"外面風雪如此之大,怎麼窗戶卻開著,你們是怎麼當差的?"
"不關她們的事,是我想吹吹風!"葉菁兒臉色淡淡的,既沒有看到父親的那種親熱,也看不到絲毫的敬畏,反而透著淡淡的疏離,實際上,這十年以來,父親的映象在她的腦海之中,已漸漸淡去,當初聽到父親歸來時的狂喜,隨著高遠事情,也煙消雲散了。
看著女兒淡淡的表情,還有那一頭刺眼的短髮,葉天南心中的怒火幾乎便要噴出來了,為了一個小小的賤民,區區的縣尉,居然連老子也不認了麼?想要發作,但看著回來這段時間,女兒不但沒有長好,反而消瘦多了的面容以及有些發黑的眼眶,心中終是一軟,一時發作不得了。
對於這個女兒,自己終究是虧欠多了一些。可自己的確是想著要補償她們的呀,自己為她的打算,難道不是為了她好麼?嫁給一個小小的縣尉,能有什麼前途可言?葉天南豈能容忍自己將來的外孫變成一介平民。
"外面風大,偶然吹吹,清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