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重,再是皇親國戚,再是關隴世族的領軍人物,他又怎敢對孔子三十二代孫的孔穎達怠慢三分呢?
萬一傳揚出去,他長孫無忌非被天下人給戳斷了脊樑骨不可。
可偏偏對於長孫無忌的謙卑有禮,孔穎達並不買帳,仍舊一副怒不可遏地樣子雙腿盤坐在孔聖人的泥塑下,怒目圓睜地喝道:“長孫無忌,收起你那套虛偽的嘴臉。你剛才說了什麼話,老夫在外頭親耳聽見,而且聽得清清楚楚。哼,老夫身為孔聖人嫡系子孫,豈能容你屠戮聖人子弟?來吧,你下令放箭吧,老夫就坐在這裡任你射殺,也讓孔聖先師看看你是如何對待他的後世門人與子孫的。”
說罷,孔穎達衝虞世南招招手,一副決絕地口吻邀請道:“虞兄,孔某今日受你所邀,為天下讀書人討回一方公道。你可敢與我一道慷慨赴死,取義成仁否?”
“哈哈哈……”
虞世南放聲大笑一番,毅然決然地走到孔穎達身邊,有樣學樣地盤腿坐了下來,朗聲說道:“士為知己者死,穎達兄既敢如此,我虞世南這幅冢中枯骨又有何懼?來吧,長孫無忌,你下令放箭吧!”
嘩啦,嘭嘭嘭……
緊接著,三千跪在孔聖先師泥塑下的寒門學子一起在陳康的帶領下,紛紛該跪為坐,盤腿席地而坐,競相目光堅毅地望著孔聖人的泥塑,高呼喊著: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
一時之間,場面之悲壯,之宏偉,言語無法附加。
漸漸地渲染下,就連周邊附近負責戒嚴的領軍衛府軍士,都紛紛放下手中的戈矛,面相不忍地看著他們的將軍蘇定方。
蘇定方搖搖頭示意著幾個手下校尉,暗示他們不要管,看著就好。
面對著眼前的場面,長孫無忌恨不得在地上找條裂縫鑽進去,他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啊。
因為相形對比之下,他恍然間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刻薄虐待天下讀書人,人人得而誅之的第一大惡人。
他低著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過長久以來在黨爭不斷的政治爭鬥中所養成的冷靜,在暗暗提醒著他,不能衝動,絕對不能衝動。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一聲號令,下令放箭,那自己真就捅了天大的簍子,肯定要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此時,他只能用低頭沉默來掩飾尷尬和不知所措,也只能用硬著頭皮不知醜來給自己爭取時間,爭取一個解決眼前窘迫的辦法出來。
時間,在他的沉默中一分一秒過去……
同時,離朱雀門前此時悲壯宏偉的現場僅有百米之遙有一處客棧,客棧三樓的一個房間內,郭業正在此處。
此時他正倚著窗框眯著眼睛眺望著朱雀門這邊的現場,口中連連嘖嘖嘆道:“長孫無忌,你個薄情寡義的老政客,這下你也知道進退維谷是什麼滋味兒了吧?”
言罷,他的身後又走來一名男子,身穿道袍直接來到他的身邊。
原來房間中不止郭業一人,還有一個道士。
這名道士眉清目秀,頗為俊逸,正是蟠龍觀觀主兼朝廷欽天監袁天罡的親傳弟子李淳風。
李淳風聽著郭業這般數落髮洩,不由輕笑一聲,說道:“師叔,這下長孫無忌可被你坑得夠嗆,他好歹是當朝尚書左僕射,哪裡受過今日這份氣啊?差不多,可以收手了吧?”
郭業果斷地搖搖頭,冷笑道:“收手?太便宜了他,而且事情還遠遠沒達到我要的效果。一會兒還有一場重頭戲,那才是重中之重呢,你就瞧好吧,師侄兒!”
一聲輕佻的師侄兒,佔盡了李淳風的便宜,好讓李淳風一陣不爽。
不過他也只得暗歎長孫無忌的時運不濟,幹嘛非要惹自己這位一肚子壞水的便宜師叔呢?
緊接著,郭業又發問道:“對了,之前我讓你師傅幫忙找的人,你小子給我找到了嗎?怎麼到現在還不出場呢?”
“呃……我已經找了呀,足足五人,都在長安。而且我師傅的親筆書信我都已經送到他們各自的府上了。奇了怪了,怎麼還不來呢?”
李淳風聽罷也是一陣納悶。
就在他納悶間,他眼神比郭業要好,突然發現了現場的異狀,立馬抬手指著現場那邊,尖叫道:
“師叔快看,咱們請得那五人,來了,來了……好傢伙,掄起柺杖就是一頓窮追猛打啊,哈哈,亂套了……”
“哪呢?”
郭業嘀咕一聲,踮著腳尖拼命睜大了眼睛眺望,看得依稀有些清楚了,好傢伙,果真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