耘道,自己先看了一番,他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魏仁浦察之,上前問道:“樞密院說甚?”
李處耘順手將信紙遞過來了。魏仁浦看罷,也是神色難看:“遼軍在東北調兵遣將,可能大舉入寇?”
另外兩個人也趕緊從魏仁浦手裡接過書信傳閱。
魏仁浦沉吟道:“遼人數次在幽州大戰,損耗不小,又在無定河大敗;聽說而今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為國主,還敢興兵南下?”
李處耘捋著下巴的濃黑鬍鬚,一言不發。
昝居潤正在仔細瞧漆封的痕跡,看信紙上蓋的印信,當然不會有假。魏仁浦就是樞密院的大員,若是書信有假,一點蛛絲馬跡就會被識破。
昝居潤開口道:“據說李彝殷在党項部落聯軍之中,這廝早已與遼人勾結,此番遼軍是聲東擊西、有備而來?”
魏仁浦卻也不吭聲了,昝居潤頓時有點尷尬。史彥超只是罵了一聲:“他孃的,咱們大老遠跑過來,西邊究竟還打不打了?”
昝居潤趁機轉頭與史彥超說話:“樞密院信上沒說,只知會訊息。”
這時李處耘終於一拍案板:“將今夜商議的方略擬成奏章,上奏朝廷。在沒接到軍令前,依計行事。”
魏仁浦點頭附議道:“李公與我部前營軍府之職責乃西征,管不了東北的事兒。不過儘快聯絡東京朝廷是必要之舉,朝廷若兩面作戰,咱們的方略又要多加考慮風險;同時寫信給王使君(王樸),讓他將兵曹司的訊息儘快告知,咱們得弄清楚遼軍有何動靜。”
李處耘道:“遼人在東北調集人馬,會不會只是虛張聲勢?”
魏仁浦道:“老夫說不準,實在難料……遼國雖失幽雲,但騎兵依舊戰力強盛,不然局面不是而今這樣,草原上早亂了!”
這時侍從上來,拿碗舀肉湯,又提來了一籃子火烤熱的幹麥餅。大夥兒便“稀里嘩啦”大吃大喝起來,出征在外,每天都騎馬活動,連文官的食慾都不錯。
帳篷裡只剩下喝湯的嘩啦聲和咀嚼的悉索聲音,變得安靜又沉悶起來。
李處耘追隨郭紹多年了,南征北戰經驗豐富,他此時直覺事兒有點不太對勁,說不清楚為什麼,只是靠直覺……
此時打仗,斥候的情報不是很精準,很多事兒得靠猜。能夠長期帶兵獨當一方的大將,李處耘可不是純粹的莽夫,他的嗅覺非常敏感,不然多次戰役中早就中計了。
賬外“嘩啦啦”的風聲響起,一股涼風從門口灌了進來,把鐵鍋下的火堆吹得火焰搖晃亂竄,火星飛濺。
李處耘在明暗不定的火光中怔了一會兒,然後若無其事地端起碗“呼”地猛喝了一口,又用力將麥餅撕下一塊放在嘴裡咀嚼,軍糧非常難嚼,不過多嚼一會兒味道香甜,倒也不算難吃。
魏仁浦把碗丟在地上,站了起來道:“借李公的紙筆一用,老夫現在就寫奏章,明日一早差遣快馬回京。”
第八百四十章 夏日暴雨
西北的盛夏,天氣說變就變,一日之間,狂風暴雨交加,搭建在草地上的低矮帳篷幾欲被刮上天。整個天地之間都仿若陷入風雨的肆虐中。
仲離貓著身體鑽進中軍帳篷,把斗笠取下來,露出被風颳得亂蓬蓬的花白鬍須,身上的蓑衣也在滴水。
帳篷深處,李處耘正端坐在凳子上,埋頭看著手裡的紙,一手緊緊按著那張紙,防止被風吹動。他抬頭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
仲離已脫下蓑衣,走到李處耘旁邊,找條木凳坐下,欠了欠身體看了一眼李處耘面前按著的紙張。
“仲先生來了。”李處耘頭也不抬地招呼道。
“來了。”仲離也簡單地回應一聲。呼呼嘩啦的風雨聲中,帳篷有飄搖之感。
過得片刻,仲離又開口道:“東京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哦?”李處耘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抬頭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仲離,“仲先生為何這般說?”
仲離道:“不是李公這樣覺得麼?李公把這封信翻來覆去看很多遍了。”
倆人頓時面面相覷。
……魏仁浦拿卷好的奏章放在蠟燭便烤一下,待上面的漆稍軟,便取出印信在上面慎重其事地加蓋印封,遞給站在面前的甲士道:“暴雨稍停,即刻快馬遞送東京。”
“得令!”
……
大許都城東京大梁,此時也是大雨滂沱。宮闕重簷上的雨水,如同瀑布一般往下流淌,磚地上積水成片,整座皇城都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