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盞百感交集,隱隱還有一種失去價值被拋棄了一般的失落感。她看了一眼門外的郭紹。卻發現郭紹一邊在說話,一邊正瞧過來。
他平時也很注意和金盞的禮節舉止,但金盞留心能發現,只要自己在,郭紹的注意力總是在自己身上,幾年了從未變過……
“你是不是……”符彥卿看著金盞。他頭髮都白了大半,好像帶兵也不太行了,可精神仍舊很好。
金盞直著身子道:“那等事我連啟齒亦不能。”
符彥卿忙道:“為父不該說的,只嘆你的母親過世了,姨娘是不敢管的。你明白為父苦心就好、就好。”
金盞再也不敢去看郭紹,只是在餘光裡觀察他在作甚。
……郭紹倒沒有金盞那麼糾結,他甚至覺得這事兒本身就沒什麼不對。他和郭威都沒血緣,更何況柴榮是郭威養子;這種事一時不敢明目張膽,只是稍微有悖當時禮教,並非他覺得有錯。
他正一本正經地和符昭序談論兵事:“此戰昭序手中會有約五萬兵馬,龍捷軍左廂兩萬、感德軍(淮南兵)約三萬。朝廷不是要你用五萬人滅掉北漢國,目的有三個:首先是進一步蠶食北漢國地盤,消耗其兵力和國力;其次若遼軍來援,可使其疲於奔波,反正遼軍來援的路途遠遠大於我國進攻路線;除此之外,也能報復性回應遼軍襲擾河北的舉動。”
符昭序道:“末將誠惶誠恐,定當盡全力完成陛下的方略。”
郭紹想起當年潞州形勢危急,符昭序有膽子單槍匹馬入虎口,覺得此人雖然為人和善,還是有膽識的人,所缺的無非是大戰的歷練。當下便好言道:“符將軍是帶過兵的武將,大可不必擔憂,只要明白進退之道。龍捷軍和感德軍都屬於侍衛馬步司,有一整套傳令兵體系,樞密院還會派遣官吏組成前營軍府,行軍佈陣皆有章法,膽敢違抗軍令者有據可查。
進入北漢國後,可能會遭遇北漢軍野戰,不必懼之。據樞密院估計,北漢軍精銳最多還剩兩三萬人,他們不敢全部出動,不是龍捷軍對手。符將軍不必著急,穩打穩紮正面決戰,然後兵臨晉陽城下;等到遼軍來援,便退兵至遼州觀望,遼軍也不敢攻重兵守備之城。”
符昭序又問:“若北漢軍退縮至城中,是否可對周遭劫掠?”
郭紹最想看到的結果是,把北漢國的人口強行遷徙至中原,這樣才是從根本上削弱北漢國力;但是讓武夫們去執行,燒殺劫掠恐怕不是輕易能控制得住。
郭紹頗有點猶豫,他沉吟片刻,看著符昭序道:“咱們南征北戰,是為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
符昭序抱拳道:“末將謹遵陛下旨意。”
等到中午宴席之時,大夥兒便不說正事了。
符昭序沒有在東京多留,次日就離京去準備軍務了。郭紹這陣子也在和大臣商量徵北漢的準備,包括派符昭序去襲擾也是前期準備之一。這次戰爭,郭紹覺得比以往的兩次內戰都要麻煩,不僅因北漢國更難打,而且主要是還有遼國要幫忙。
郭紹等符昭序走了之後,又想起了另一個很會打仗的人:劉仁瞻。
……
劉仁瞻以前是被軟禁在東京,南唐國滅之後,在他院子裡看守的人也撤了。現在他沒人管,但是朝廷也沒準許他回南唐國。劉仁瞻成天無所事事,常到街巷茶肆上閒逛。
他剛從茶肆回來,卻見劉崇和林仁肇正在府上。
林仁肇和劉仁瞻的處境差不多,沒人管了,每月還有人給錢糧。這人在南唐國和很多大將官員的關係都不好,恰恰見了劉仁瞻十分恭敬地喊一聲:“末將拜見劉公。”
劉仁瞻道:“你我現在沒有高低之分,不必如此禮數了。”
林仁肇卻道:“林某敬重劉公,非因劉公之職位。”
“父親。”劉崇也上來見禮。
劉仁瞻看了一眼兒子,問道:“你有什麼事?”
劉崇臉上露出急躁和惱怒之色:“剛剛還和林兄談這事兒,咱們在東京這麼虛度光陰,反正也沒人看管了,不如回鄉去謀事。”
“你一個武將,能謀什麼事?”劉仁瞻問道。
兒子一言頓塞,南唐國都不復存在了,眼下這形勢也不能投吳越國或南漢國。
劉仁瞻又轉頭看旁邊一臉鬍鬚的大漢林仁肇:“林將軍可願投周軍為將?”
林仁肇稍微有點猶豫,很快就說道:“劉公若投之,林某願追隨麾下。”
劉仁瞻點點頭,料想林仁肇會這麼說,才會乾脆地問出來。這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