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捕頭卻是聞言一怔,繼而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兵丁,未等他回神兒,四下裡瞧熱鬧的閒人早就鬨笑起來,那守城的兵丁才知道自己一時情急,竟將那歇後語給說差了,倒臊了個大紅臉,此番也只得賠笑著,沒了半點兒脾氣道:“金頭兒擔待則個,小人一時睡迷了,胭脂油蒙了心的,得罪了兩位小少爺……”
那金捕頭俯身將兩個孩子抱上馬背,一勒手中的韁繩調轉馬頭,一面回身笑道:“這不值什麼,兄弟們辛苦。”說罷一揚鞭策馬去了,隨後的十幾騎官兵,見長官打馬而去,也紛紛護衛隨行,只留下那守城的兵丁兀自叫苦不迭,卻聽得一旁幾個幫閒的散人笑道:“官爺今兒不走時運,如何得罪了他?”那兵丁正不自在,聽見旁人打趣,沒好氣道:“我如何認得那兩個小雜種……”話音剛落,又怕給金捕頭的人聽了去,梗著脖子一望兩望,見衙門口的人都散淨了,方才復又耀武揚威起來。
那幾個閒漢左右無事,因坐在城門洞子裡避風,又與那兵丁攀談起來道:“你道那搶白你的孩子是誰,他原是東村寡居的姒家娘子的獨苗兒,那姒家娘子聽聞閨名喚作飛天,只是不知模樣兒人品如何,我聽東村相好兒的說,那家娘子從不出門,只叫她家孩兒在外收攬一些針黹活計,如今她兒子大了,唸書也要些束脩,便將自家趕製的繡鞋拿到集上去賣,那孩子每逢初一十五趕集廟會的時候不過帶個三五雙,不出半日光景就賣掉了,那娘子端的好繡工,聽說大鎮店裡的閨門小姐都喜歡她的手藝,若是集市當天竟搶購不得,便出高價叫那孩子讓出別人訂的貨,只是那孩子倒也是個不識抬舉的,因說他母親常教導自己誠實守信,竟不肯出讓,因此上得罪了幾家大戶,便尋個由頭擠兌得他做不成生意,那孩子因有幾次賣不出錢去,倒連累他母親失了這個得銀子的巧宗,只得依舊在家靠著替人縫補漿洗度日,那孩子見母親日漸憔悴,便急了,在集市上硬是與人爭奪地面,誰想他竟很有些拳腳功夫在身上,一個十歲的孩子,倒將那大戶人家的豪奴打翻在地昏迷過去,那大戶如何肯依,自然將那孩子捆了送交當官,因他尚未成人,太爺便傳喚他母親前來討保,誰知這小娘子進得城來,竟一身素縞頭戴面紗,裹得嚴嚴實實,卻也瞧不出模樣兒,只是那身段兒真說不得,竟比還沒出閣的大姑娘還苗條。”
那守城的兵丁聽到此處,倒吞了吞口水道:“早知如此,倒不如方才我竟去跟那孩子攀攀交情,也好做個乾爹。”說到此處早已j□j起來,帶著幾個閒漢也鬨笑了一陣,那說故事的方止住笑意道:“我勸官爺收收心,那姒家娘子其實咱們這等人能去招惹的,你不見方才那金頭兒說,那兩個孩子是他世交之子,前日那姒家娘子前來衙門討保,都是這金喬覺金捕頭一力擔保,才幫著這位娘子將他家小官人保了出來的,想是金頭兒早已深知這位娘子的模樣兒脾氣是個難得的,情願自己倒貼,替他養活這便宜兒子呢!”
那守城的兵丁聽了,啐了一口道:“我還道他一個六扇門的出身,怎管起這雞毛蒜皮的小事來,原來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那小娘子往日只怕也是做些清高樣子給旁人瞧瞧,不然如何又與那金頭兒勾搭上了,只怕晚上下了衙門,那姓金的自然帶了他養子前去邀功,少不得在村裡快活一番。”說罷與幾個閒漢鬨堂大笑起來,一時間幾個人又聊了許多不堪的閒話,方意猶未盡地散了。
放下眾人不提,單表金喬覺帶了志新兄弟二人往書院去了,快馬加鞭不出片刻便到了書院門口,早見三三兩兩上學的童子們爭相往裡頭趕,金喬覺下的馬來,伸手將兩個孩子抱在地上道:“快去吧,省得遲了先生要責罰的。”志新因回頭朝他那小兄弟道:“你且進去,我說幾句話。”那溫文童子知他兩人有私事要說,便對著金喬覺施了一禮進了學房。
志新目送他進去方回身說道:“我便得罪了那畜生,鬧到公堂上太爺面前也自有招對,誰又用你蠍蠍螫螫多管閒事的,卻不是為了在我娘面前顯情兒又是什麼,勸你死了這條心罷,我孃親守制十年,心中自然只有爹爹一人。”那金喬覺助他兄弟二人脫險,卻無端遭遇一頓搶白,倒也不惱,因笑道:“大人的事你且不要管,如今上學唸書要緊,只怕晚間進出城門之際還要提防小人暗中作梗,可巧我今日衙門裡沒有公幹,晚上你們下了學還在此處等我,我送你同學二人回去便罷。”說罷不等志新反應,提縱腰身輕輕一躍上了馬背,手持韁繩打馬去了,卻把志新留在原地,心中雖不服氣,也只得迴轉學堂之中不提。
志新因打起棉簾進了學堂,先淨了手,參拜了至聖先師的聖象,卻見同學之中那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