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墨寒皺起了眉頭,「下官知你平定北境,功勞甚大,然而這般恃功妄為,就不怕下官在朝上參你一本?」
「墨尚書誤會了。」徐賾牢牢的握著衙役的手腕,搖頭道:「在下並無干擾大人執刑的意思。」
「那大人制住行刑的衙役又是何意?」
「我只怕他打錯了人。」徐賾微笑著鬆了手,斬釘截鐵的開口:「放了秦軒,我替他受刑?」
墨尚書沉吟道:「徐大人,你當知曉,國律第一百九十五條有云,唯有血親夫婦,方可替人受刑,且受刑之人刑罰加倍。」
「自然知道。」
「閣下與秦公子非親非故,是憑什麼可以替他受刑?」墨寒的詢問充滿了玩味。
「這……」徐賾為難了許久,終於還是狠下心來,「在下不日就會迎聚秦公子入府。」
此這一出,霎時圍觀者一片譁然,連秦軒都有點無語。
「不對,」眼看著紫衣人美眸一寒,拒絕之語就要脫口而出,徐賾顧不得面子,硬著頭皮糾正:「是在下不日就會嫁他。」
說完,他全然不顧已然石化的眾人,直接看向墨寒,「尚書大人可以下令動手。」
「這……這個,既然你二人已定了姻緣……」墨尚書咳嗽一聲,抽搐著嘴角,「也確然可以替他受刑。」
他正要下令,那邊被放開的秦軒早已倔強的逼了過來,「我不要他替。」
「秦公子,徐大人話已出口,他替你攬下這鞭刑,就是二十鞭。」墨寒提醒他,「你阻止不了他。」
紫衣人聞言,秀麗的長眉微挑,毫不猶豫道:「我替他。」
「那就是四十鞭。」墨寒提醒著,心下里卻是暗暗的好笑,這秦公子一時衝動,就這樣認下了這門親事。
那頭的秦軒卻仍舊一無所覺,只是驕傲的昂起了漂亮的下巴,徐賾無奈之下,再度開口:「我替他。」
「八十鞭。」
「我替他。」
「一百六十鞭。」
「我替他。」
「三百二十鞭。」
秦軒躊躇的看了一眼徐賾,見他一臉笑意,忍不住咬牙繼續:「我替……」
話未出口,徐賾早已伸手點了他的啞穴,這最後一個字便無法說出口來,秦軒不知為何,竟是偷偷的鬆了一口氣。
墨寒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胡鬧,只在最後關頭問了聲:「秦公子沒意見了?」
秦軒被點了啞穴,自是說不出話來。
刑部尚書點了點頭,正要下令,卻見徐賾在這時竟然又伸手解開了秦軒的啞穴,不禁心下一驚。
衙役一擁而上,抓了人就要下手,秦軒想要再度開口,卻聽到徐賾溫和的底聲道:「若你真這般恨我,大可繼續的往上追加,我自奉陪到底。」
秦軒一呆之後,忽然明白了過來,掙扎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徐賾自小修習硬功,先前被關在韓王府的地牢之時,行刑的獄卒幾乎連鐵杖都奈何他不得,更別提這尋常的普通鞭子。
世間能傷到徐賾的,大約也只有他從不離身的驚雷鞭了。
想起了這點後,秦軒下意識的摸了摸這孃親留給他的遺物,這一摸才發現不對,系在腰間的驚雷鞭不知何時,竟已不知去向。
再看那刑部衙役握在手中的長鞭,黑色的鞭身在陽光下泛著淺淺的銀光,真是怎麼看怎麼眼熟。
這驚雷鞭,定然是方才那群衙役抓住他時,順手牽羊的從他身上取走的。
身為監刑者,墨寒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徐賾的身上,直到給黑著臉的秦軒揪住了官袍,他才略微驚訝的回過神來,「秦公子尚有何事?」
秦軒憤怒之餘,卻也覺得不可思議,「你居然行竊?」
「此舉乃是出於徐大人自己的意思。」墨尚書不負責任的撇得乾乾淨淨,「下官只是按律行事。」
徐賾自己的意思?
初識的場景忽然走馬燈似的,一幕幕的在心中閃過。
——姓徐的笨蛋,你以為故技重施的挨幾下鞭子,就能這般敷衍了事的讓我回心轉意原諒你,你也把我秦軒忒小瞧了一點。
紫衣人若無其事的向著前方的刑臺上走了幾步,「停了這鞭刑吧……」
「你不用白費心機了。」這拒絕的下半句話尚未出口,隨著驚雷鞭的落下,從徐賾背上飛濺而出的向珠卻已落了他的身上。
星星點點的血珠飛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