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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蒔道:“小典,你知道麼,這鈴鐺是我在他十五歲時送他的。”
周小典一怔。
“你別看你家將軍現在這麼威風,小時候最會哭鬧了,纏我纏的緊……”聞蒔話還沒說完,燕昭然已忍無可忍地起身捂住了他的嘴,不由分說拉著他就走:“我帶你去看你住的房間。”
周小典呆滯道:“可是聞公子話還沒說完……”
燕昭然手裡扯著聞蒔,回頭狠狠道:“讓他那些話爛在肚子裡吧!”
走出正屋,燕昭然便不悅道:“你當著小典說那些話做什麼!”
聞蒔無所謂道:“看你板著臉,想逗逗你而已。”
燕昭然氣得快內傷:“你有病啊!我板著臉關你什麼事!”
聞蒔不說話。兩人並肩走了一段路,將軍府內多種松柏,雖是秋天,仍翠意悠然。離住處越近,桂花的香氣就越濃,燕昭然稍微放鬆了些。
聞蒔道:“雪朝很好?”
燕昭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只道:“比其他地方熱鬧些,談不上好。”
“那就是你這將軍府比當初在淮安的住處要好?”
燕昭然莫名其妙:“你說什麼……”
聞蒔微微一笑:“若不是如此,你怎麼會狠下心一走了之,十年都不再回淮安的家?”
燕昭然一怔,隨即嘲道:“你說我不回去,那我十五歲走了之後,這十年來也從沒有人找過我啊!”
他有些憤怒:“家?你說那是我的家嗎?可是在那裡,我只是個被撿來的外人,你父親漠視我,你討厭我,給我冠上燕這個姓的人也根本空不出時間來關心我!我猜當年我走後,十天內根本誰都沒注意我已經走了吧!”
他眼裡忽然一陣酸澀。
早就知道,不該見聞蒔的。早就知道見到他,以前那些想都不願想的事情又會被揪出來傷他一次!
離開那裡已經十年,如果聞蒔不提起,他可以假裝什麼過去都沒有,可以做一個大方的主人,待聞蒔的府邸修好之後,再大大方方地送客。可是聞蒔偏要把話說開,被壓抑許久的委屈和憤怒就忽然都湧上心頭。
燕昭然撇開頭,冷冷道:“前面,右邊那間是你的。”
不想窩囊地因為過去一些小事就流出眼淚,所以趕快轉開頭,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個方向有些什麼,就被一隻手捏住下巴,強迫轉了回來。
“眼眶紅了,”聞蒔捏著他下巴,貼的極近,低聲道,“要哭了,嗯?”
燕昭然眨眨眼睛,把眼裡的水逼回去,恨不得在這人的脖子上咬上一口。他又羞又惱地要掙開這曖昧而弱勢的姿勢,聞蒔如他所願地放了手,卻又在他腦袋上摸了摸。
“好了,有什麼生氣委屈的大不了打我一頓,千萬別哭出來,”聞蒔道,“都做將軍了還會哭鼻子,傳出去多丟人啊。”
燕昭然忿忿道:“什麼叫打你一頓?要真的動上手……還不是你打我!”
聞蒔見他如今雖長成高大男子,動作神情卻還如小時候一樣彆扭可愛,心裡不禁動了動,安撫道:“那我就站在原地,任你打絕不還手。”
燕昭然哼哼道:“你說的?”
聞蒔點點頭,還沒回答自己絕無虛言,就是一陣劇痛——面前的燕昭然驟然出拳,重重擊在他腹部!收手後笑了起來,邊笑邊惡狠狠道:“你自找的!我很多年前就想這樣打你了!”
那笑容燦爛耀眼,一時間聞蒔竟然顧不上痛,看呆了。
燕昭然得意洋洋道:“後悔了,嫌我打重了?”看聞蒔捂著肚子直著眼睛半天沒說話,又有些擔心,收斂了笑容手足無措道:“……你,你沒這麼不禁打吧?”
聞蒔搖了搖頭,忽然神色認真道:“昭然。”
燕昭然下意識覺得他要打回來,趕緊退了幾步,緊張道:“是你說絕不還手的……”
聞蒔卻沒有動手,只嘆道:“你剛剛對我笑了。”他想了想,又補充道:“自我們重逢,這是你第一次對我笑。”
燕昭然呆呆地聽他說話,還沒理解他話裡是什麼意思,就看到聞蒔說完之後,掏出手帕吐了口血。
“……”
聞蒔:“你剛剛下手真重。”
燕昭然腳步緩慢地走進自己房間。
才走進去,關上門,立刻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飛快撲到床上,抓起被子蓋住了臉。
什麼叫“你剛剛對我笑了”?
什麼叫“自我們重逢,這是你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