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或者絕望憤怒的詔書。
詔書是一件危險的物品,它明明有著萬人關注卻又似乎不想就這樣公佈,因為它身上有著太多人的寄託與希望,一旦不如自己所想,那麼它帶來的就只有毀滅。
很奇怪,我迷糊之中似乎聽到了司儀唸到了我的名字。
瑞蘇。
瑞蘇?
瑞蘇!?
我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麼就一個名字卻在四周圍聽到了不同語調不同感情的各種各樣的聲音?
帶著絕望的,憤怒的,不可思議的,驚訝的,含著滿意的,似乎早有所料的聲音,一齊從四面八方像潮水一般的向著我湧來,把我推入了漩渦的中心,我覺得頭很是暈,就像要被這潮水淹沒,窒息,然後死掉……但是我卻突然看到一線光亮,那是誰的手,伸出來,握住了我,即將被潮水淹死的我,我從那道白色的光線看過去,原來是端陽。
我站定。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瑞蘇,從今日起,你就是琂國的王……
為什麼,王,竟然是我?
戴著帝王的冠頂。
我迷糊的走上王座,看這底下黑壓壓的一片人。他們是誰?為什麼會這樣的陌生?我有些疑惑的看著那片消散不去的烏雲。心中有著一種厭煩的情緒。沒有任何的狂喜,只有一些迷糊和焦躁。
王!
瑞蘇王!
琂國吾王!
開始是一個聲音,然後是兩個,三個,四個……更多更多,從四面八方,一層層的疊加過來,鋪天蓋地,就像一團團黑色的陰影,驅趕不散,越來越近地向我逼近過來……
我的雙耳嗡嗡作響,像是成千上萬只的蒼蠅在九天起舞,震得我腦袋變大。
我表情茫然不知道身處何方,只是覺得這個地方,這些聲音是如此的可笑而陌生,就像是做了一個荒誕有趣的夢。
夢中,我漠然轉過頭看著皇祖母,她那裹著一層薄薄白粉的臉上掛著一種讓人分不清含義的笑,像是得意,也像詭辯,那黃金的鳳凰銜珠的頭飾在她白髮上顯現出奇怪的光芒,明明是黃金,散發著陰沉的色調,有些幽冷,有些詭異。
我糊糊塗塗的接過琂國的傳國玉璽,在司禮監的主持下戴上黑龍頂冠。我端坐在王位之上,俯視著下面黑壓壓一片分不清誰是誰的黑雲,這個時候,我聽到震耳欲聾的呼喚聲:
瑞蘇王萬歲!
大琂國萬歲!
瑞蘇王萬歲!
大琂國萬歲!
瑞蘇王萬萬歲!
大琂國萬萬歲!
……
又是一陣又一陣的聲浪,我被這些聲浪拋進了一個無邊無盡的空間裡,搖搖晃晃,暈暈乎乎,不知所以。
但是,琂國的新國君,就在此時誕生了。
不管我的態度如何,一切都由不得我做主,哪怕我是一國之君,也是毫無半點自由的。這一點讓我很是沮喪,明明就是至高無上的權利,但是實際上卻不能給我帶來半點好處,就這樣,我因為一道出人意料的詔書,成為了琂國的新國君。
執政
我覺得沒有什麼比更無聊的事情了。
每一日,我坐在王位上,故作威嚴的聆聽著朝堂之中文武百官的嚶嚶啟奏,真是百無聊賴。
我就像一個莊嚴的傀儡,面無表情的充當著虛偽的一國之君。
我的身側垂簾之下坐著我的皇祖母。她坐在我身邊主宰著一切朝中大小事件。
每當有著大臣向我稟告著什麼的時候,我總是出神的望著下面講話之人的一張一合的嘴巴,裡面黑洞洞的,就像一個黑洞,到底有沒有底呢?我很好奇。我想哪一天隨便找一個人用刀子從他的嘴巴一直往下割,想要看看那黑洞的下面會是怎麼樣的風景。
我看著他們有些乾枯開合的嘴唇,覺得他們真像是一條菏澤之魚。
無聊時,我半眯著眼睛,看著開口說話那些大臣的黑洞,嘴巴是,因為地勢低有時我惡意特赦他們抬起頭來講話,這麼一著,就讓我看到了他們的鼻孔。沒有錯,他們的鼻孔也是兩個小小的黑洞。
有一次,有一名李達昌管刑部的大臣,向我稟告什麼無關緊要的刑部官員增員之事,正開合著嘴巴喋喋不休的說個沒完沒了,我卻看到他的門牙之間的縫隙那有著一點的綠色菜葉。這個傢伙早上去吃草了?我一看,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達昌以及朝堂上的各位都神色大慌,不知道他們少年帝王為何龍顏大悅,或者,這是龍顏大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