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了幾口。
濃黑的藥汁順著下巴淌到大襟上,染透了一片衣裳。
淮淮趕忙伸手將春寶手裡的罐子奪下來,“你這喝的是什麼東西?”
春寶一抹嘴,“補藥啊。”
淮淮皺眉,“怪不得我看你較以前呆傻了許多,這補藥雖是好東西,可也不能當水喝啊,是藥三分毒,你不怕喝出毛病?”
春寶道:“你病了好些日子,那藥材積壓了許多,我每日偷著喝了一些,可還剩下不少,這不怕壞了可惜嗎,就一塊煎了裝進這罐子裡,習武時喝一些,也省得走火入魔不是。”
淮淮將罐子裡剩餘的藥渣破到地上,
“藥材都是些幹物,又哪裡會壞,我看還是你腦子壞了。”
春寶心疼的緊,嘴裡嘖嘖作響,“忒敗家。”
淮淮提著罐子,轉身回屋,正巧碰上盈盈捧了一摞衣物正想進殿。
見了淮淮,盈盈微微福一福身子,面兒上依舊是冷的,
“大病初癒,怎的還跑外頭去了,當心受涼。”
淮淮將罐子隨手擱在地上,“我記著之前還冷的要命,怎的這兩日竟這樣暖和了,我方才出去轉了一圈,宮裡的雪可是化了不少。”
盈盈道:“這開春已有好些日子,除了那日下了場雪,再往後你躺在床上這些日,可是一天比一天暖和。”
淮淮看一眼盈盈手上的衣物,“你不是去追許太醫了麼,怎麼方子沒拿回來,反倒是拿了這些東西回來?”
“追上了,許太醫只說無需用藥,靜養幾日便可,”盈盈繼續道:“內務府前些日子給各宮派了好些薄料子過來,我尋了手巧的姑姑給主子趕製了幾件新衣裳,這不回來的半路上正巧碰見姑姑,便將衣服取回來了。”
淮淮聞言很是欣喜,上前撥拉兩下。
幾攏玄衣,暗紋雲袖,樣式很是華貴。
淮淮瞪圓了眼,“怎麼不是太監衣裳了?”
盈盈搖搖頭,“前幾日內務府送過來的,奴婢也正納悶。”
淮淮捧了進屋,“我這便換上。”
盈盈冷冷的蹙眉,“才好了就穿薄衣裳,當心再凍壞了。”
見淮淮跑的沒影,又不好進屋,只在外頭喊一嗓子,“好歹在外頭加個夾襖。”
淮淮拿了新衣裳高興的緊,一路跑進內殿,將那衣服丟在床榻上,正想著換,卻覺得不對勁。
有人立在蟠龍漆金的主子旁,目光灼灼。
淮淮頓了頓,卻未回頭,自顧自脫了舊衣,露出精緊胸腹。
伸手拎了暗紋浮隱的錦衣,裹上修長的身體,熨著面板,最後束上玉帶,
名貴華美,襯的人英姿勃發。
是許久未有的。
外頭院曬太陽的小太監,喉嚨裡發出一聲含混的聲響,面兒上越發的痴傻了。
淮淮轉了身,對面的男人立在陰影裡。
陽光自窗紙透進來,淡黃的光暈裡只映著一張臉,流連顧盼,間或眼瞳陰霾。
淮淮道:“你是誰?”
那人笑意怪譎,“當真想不起來?”
淮淮靜立良久,跟著咧嘴一笑,露了森白牙齒,
“何兄弟。”
***
三日後。
尚書府。
田崇光忙欠了身子,將地上的人扶起來,
“寧大人,你這可是折煞晚輩啊。”
寧月關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田大人,你若是不答應老夫,老夫只能在大人府上長跪不起。”
田崇光收了手,垂了眼簾,
“寧大人,你這又是何苦…”
寧月關自然不肯就此罷休。
且說他此番給從北疆調回來,本以為是沾了寧嬪的光,能離開苦寒之地得以靜養晚年,可未料這自己府上的床板還未睡熱乎,竟一張調令下來,叫自己去東南御賊。
那等棘手的差事,別人都避之不及,無奈自己駐紮邊關多年,礙於自己的身份,不敢同天子近臣打交道,以至於在朝廷上人脈尚弱,使得這等倒黴的差事落在了自己頭上。
想著之前自己官居侍郎時,同田崇光還算打過幾次交道,且待他不薄,眼下也沒其他人可求,便硬著頭皮登門造訪。
畢竟眼下戰亂四起,兵部尚書的一句話,在朝廷還是很有分量的。
寧月關聲色哀怨,“ “田大人,你也知道,皇上諭令叫老夫回來,還不是體恤老夫年老體弱,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