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我對面那個長相老成、滿面滄桑的姑娘,就是我妹,宋小蝦。
因果迴圈,當年發生在我身上的事,現在變本加厲地靈驗在她的身上。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卻像是個中年大媽。
小妹為此自卑不已,爹孃看她成天悶悶不樂,便讓她來我和小狼的家住些日子,散散心。
「小妹,你朋友的眼睛一定有問題,最好去看看大夫。」這個出言諷刺的,不是別人,就是我的野蠻筆友沈小狼。
「不會的,小狼哥。他們眼睛都很好。」小妹聽不出火藥味,又向我說道:「哥啊,你家的飯桌好舊哦,都吱嘎吱嘎響了。不如買張新的?」
「能用不就行了,不買!」我一口回絕。現在的女孩子,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買一張嘛,我前幾天在西洋雜貨店裡看到一張六人長桌,好氣派!就買那種好不好?」
「不買!飯桌又沒有壞!」
「啪||」飯桌在小狼的掌下碎成幾塊。
「現在壞了,誰再吵我揍誰。」小狼超有氣勢地披上外套,「小妹,你不是要學武功嗎?吃完飯跟我去練劍。」
「可是哥要教我唱戲。」
「就知道唱戲。大姑娘家整天跟著你哥唱戲,成何體統!」
我賠笑道:「那讓小妹唱武生不就一舉兩得了。」
小狼沒理我,徑自出了門。完了,他真的生氣了。不就是上個月,我應邀去隔壁村唱了出戏,下臺時被一群姑娘印了幾個唇印嘛!
「哥,你下一場戲什麼時候開場。」小妹熱心問道。
「初五啊,怎麼?你想到時來給哥捧場?」
「不是啊!我是想告訴我朋友,讓他們那天不要上街。」
「……」我突然拉住小妹,一字一落淚地說:「這場戲哥可以不演,但有一場,你一定要配合我。要不你小狼哥就,嗚……」
小妹被我一驚,忙說:「小狼哥怎麼了?你不要急啊!什麼戲?我幫你!」
於是當天,我內披銅鐵馬甲,手肘各戴兩個竹片護腕,走進了洛陽丐幫總舵,驚天街。
「小夥子!要不要賭一把?買大買小?」幾個要飯的在地上擺開賭桌。此處乞丐個個有錢,竟然公然豪賭。
冒牌小夥子一扭脖子,扔出一塊銀錠子:「買大!」
「好,買大!」做莊的乞丐搖動手中的骰盤,準備開啟。
「等等!」我大叫一聲,從袖子裡抖出一顆骰子。
「啊!這小子敢出千!連要飯的錢也騙!」莊家大怒,身後即刻走出幾個彪形乞丐。我暗歎這種身材不適合上街行乞,平日裡可能只充當打手。
一看時機成熟,我深吸一口氣說道:「豈止啊?」說完,張開嘴,露出一排骰子牙。
「把他拖出去,別讓他搗亂!」做莊的一喝,幾個叫化子立刻把我往外拖。
我心裡不服:拜託!有人當眾出千,滿嘴全是骰子,沒人性到連乞丐的錢也騙。你們竟然這麼好脾氣!不扁他,只是拉出去?那還怎麼讓小狼來救我?
被扔出驚天街後,我不屈不撓又衝進去。
「死叫化子,你們今天不打我,我是不會走的!」我撿起一隻破碗狠狠一砸,只覺周身氣氛詭異。一抬頭,整個洛陽總舵的叫化子都目露兇光地瞪著我。
「這小子找打!」
「不廢了他一隻手,他連左右都分不清了!」
乖乖,要出人命了!我撒腿就向街上跑,沒逃幾步,就被人抓住按在巷子的牆上。
「敢找碴,敢惹事!讓你知道知道我們丐幫的厲害!」眾人舉起拳頭,來回掄了好幾圈,齊齊捶向我的胸口。
「啊!」要飯的個個抱手叫痛,「這小子是銅身鐵骨嗎?怎麼打上去,手會疼?」
「打死人了!要飯的殺人了!小狼,救命啊!」我暗罵小妹怎麼還沒把她師父帶來。
「小狼哥,快啊!我哥要被人打死了!」巷口,小妹正拉著小狼火速趕來。
小狼一看到我,突然停下腳步,淡道:「又是他出的主意?自己排的戲,就讓他自己演完好了。」
「小狼,你不能見死不救,你就捨得我被人這樣,唔……」還沒等說完,我又被人按到地上,猛踢猛踩。
「我哥好慘啊。」小妹深受我的真傳,掉下兩顆眼淚。
「這隻兔崽子,吃了豹子膽敢來總舵鬧事。今天非要廢了他一條腿!」一個麻子臉對準我的腿,舉手要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