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涯固執,不覺加重了聲音。連城瑾默不作聲了。
乖乖任由吳涯擺弄自己的手指頭。
小蟒在一邊盤成一圈圈,偶爾吐吐蛇信子。
“咳,小瑾。大哥。”月九霄齜牙咧嘴,伸手想比劃。但連城瑾卻快了一步,徑直跪在地上,俯身:“草民叩見上皇。”
吳涯的手僵在半空中。復而垂下,站起身,輕笑一聲:“哪裡來的上皇,在下只是歸隱之人而已。”
月九霄見氣氛不對,立馬把連城瑾拉起。
“大哥,小瑾這是……”
“霄。”吳涯,也就是月無涯,疲倦地閉上眼睛,“我有點累了,想靜一靜。”說完抬腳走出了門。月九霄看看垂頭不語的連城瑾,一咬牙:“如意,小瑾就交給你了。”接著急匆匆追了出去。
原本就是不想藏住的秘密,沒想到被揭開地這麼突然,讓人措手不及。
一旁的蟒蛇幽幽地划過來,把頭擱在連城瑾腿上。連城瑾露出無奈的笑容,伸手撫摸著蛇頭。
“大哥——”月九霄欲言又止。
蓮花島的空氣很清新,沒有世俗的薰染。時光像靜靜流淌的河水,毫無波瀾。安逸、祥和。此時又多了應景的愁思。
在這裡,需要的是耐得住寂寞。
月九霄很難想象這麼多年來月無涯,也就是自己的大哥,折月的先皇,是如何紀念與憑弔著一個人,又怎樣的獨自生活在這裡。
月無涯抓了一把小米拋向空中,引來一群小鳥。極普通的,類似於麻雀那種。嘰喳聒噪著。月九霄看見吳涯露出真心的笑,沒有煩惱般。
“來了。”月無涯淡淡地說。
“我來,看看你。”月九霄移開視線。
“大哥,小瑾的事——”
“霄,這裡很美,是嗎?”月無涯打斷。
“是。”月九霄奇怪道,“怎麼?”
“霄我很後悔。”月無涯眯眼看了會兒,終於緩緩開口。
聲音低沉。
“霄,我很後悔。”
月無涯講了一個故事。
當傷疤被揭開后里面依舊是血淋淋模糊。
我們需要疼痛來告知自己。我們需要疼痛來提醒自己。
這樣我才不會忘記你。
因為我不敢想象,沒有了你的我,該當如何。
月無涯沒想過自己會遇到一份稱心如意的愛情。這基於他的父皇。父皇在世時只娶了母后一人,然而月無涯知道,自己的父皇並不愛他的母親。爹是折月的統治者,是國家的皇帝。娘是國母,折月的皇后。也許在別人眼裡,說是天作之和。只有月無涯知道。
月無涯問過自己的母親。
那時候自己的母親給自己帶來一個小弟弟,父皇因為朝政並未來得及見母后最後一面。母后說。無涯長大了,要照顧自己的弟弟。
月無涯回憶起當初,甚至會驚訝起自己在那一刻的異常冷靜。
母后的手隨著血液的流逝變涼。
月無涯說。母后,父皇來不了了。母后只是微微一笑。
月無涯雙手握著母后的手。
母后愛過父皇嗎?
當時母后是怎麼回答的?母后說。
無涯現在還小,以後就知道了。能生活在一起的人,可以不是因為愛。但日子久了,還在一起,那一定是因為習慣。已經習慣了。
母后的手在這句話之後從自己的掌心滑落,墜在床上。
月無涯成為太子。到父皇去世,自己成為皇帝。把當初捧在手心的小弟弟養成半個大人。
上書立後的摺子沒有間斷。
起初月無涯對自己的父皇還是有恨的。在某一天,看著成山的摺子,月無涯心裡突然明白了。月無涯招來大臣。
“找個合適的,禮部看著辦吧。”
但也就在那個時候,月無涯遇到一個姑娘。那姑娘說。既然皇上娶誰都可以,那就娶了我吧。
月無涯有些厭惡。喜歡權勢的人很多,但如此鍾愛權勢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月無涯把大臣招來。
就李家的長女吧。
月無涯想。自己討厭的人,困在宮裡,插翅不能飛。最好的厭惡。
月無涯不知道。李明慧這個名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甚至毫無美感。卻成了自己一生的夢魘。
總是不知道未來的啊。
三個月後,新帝迎李氏入宮,封號明德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