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誰,誰打我。”憤怒之極的男孩身體急轉,卻看見一張冰冷的面孔,下意識的一縮脖,臉上立即浮現出媚笑:“嘿嘿,楊老師,您怎麼出來了?”
安然同學的班主任,連續三年江南市優秀教師,楊秀梅女士一字一句的說道:“現在是上課時間,你被罰站在教室外面還能這麼高興,以後該怎麼辦?還要不要上高中,要不要考大學?”
快四十歲的楊老師的言語之間,痛心疾首之意溢於言表。
她非常的失望,這個安然雖然在班上成績不算名列前茅,可也算是中上水平。開學之後給她的印象本是一箇中規中矩的孩子,沒想到開學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敢在課堂上呼呼大睡。
這還不算什麼,這樣的事情不管哪個老師都遇見過的,只是讓班主任無法接受的是,這個才十一歲的孩子,竟然出口成髒,和外面的那些小流氓一般的模樣。要這樣下去,不光該怎麼了得,不光這個孩子會變壞,還帶壞了班上的其他同學。
安然看著老師滿臉可惜的神色,心裡沒由來的一酸。自己在上了初中之後變得頑皮許多,可沒少挨楊老師的竹鞭敲打,那時候他恨透了這個整日板著臉的老女人。
只不過到了後來,安然大學畢業走上社會之後,這才漸漸理解了從前那些管教自己的老師們的苦心。在八十年代的老師們對學生雖是嚴厲,教學還是非常認真負責的。
就拿這位楊老師來說,從來都是早出晚歸,聽說幾十年從未遲到早退過一次,而她自己家裡的孩子,都是由她的丈夫一手包辦。
之所以會知道這些,是因為安然一次偶然遇見了過去的同學,大家談起從前的學生時代,自然就會說起老師們的現狀。尤其是這位,全班同學極少人沒捱過她竹筍炒肉的班主任,更是大說特說。
記得才是一個月前,嗯,也就是二十多年後的今天往前推一個月前。下崗一年多,淪為不入流寫手的安然去參加初中的同學聚會,大家請來了這位教導了全班三年的班主任。
垂垂老矣的楊老師仍然能夠喊出在座所有近二十年不見的學生的名字,甚至連他們小時候的家庭情況,性格習慣都能說得絲毫不差。
這件事情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年紀一大把的人們不禁盎然淚下,這時才能明白過去對他們嚴厲得過分的老師,是多麼的關心她的學生。
此時安然已經老大不小了,飽經了世事打磨的男人雖然頂著一個十一歲的軀殼,思想卻成熟得過份。面對著滿臉失望的老師,他無言以對,唯有低著頭不住認錯:“楊老師我錯了,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學習,再也不調皮搗蛋惹您生氣了。”
他的語氣很誠懇,句句都是發自肺腑。
楊秀梅有些驚奇,她帶過無數的學生,可變臉變得這麼快的還真只有眼前的這一個。都是十來歲的孩子,這是生性最要強的時候,就算對老師懷著恐懼而承認錯誤,但不會有這種誠懇的態度。
小男孩低著頭,手背在身後。楊秀梅忽然瞥見地上有些斑斑點點,似乎是鮮血的痕跡,連忙拉起孩子的小手。安然的手掌背破了一大片,鮮血還在淋漓著,細小的胳膊上腫起了兩條紅紅的血痕。
“你真的知道錯了?”楊老師有些心疼,心裡有些自責起來,這還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雖說調皮得過分了些,自己也不該打得那麼用力。
“手上還疼嗎?”
安然感覺出老師語氣中的絲絲歉意,心裡溫暖了許多,連連搖頭道:“不疼不疼,我剛才不應該在上課的時候睡覺的,老師打我也是為了我好,我知道的。”
老師心裡倍覺欣慰,看來這個孩子還是懂事的,能夠及時發現自己的錯誤:“你先進去上課,等下了課去醫務室上點藥。不過檢查還是要寫的,今天晚上回家去寫,明天早上交給班長,家長嘛……”楊秀梅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挫傷知道悔改的孩子的積極性:“就不用叫來了,等過幾天我去你們家去家訪。”
“嗯,我知道了。”心理年齡足有三十多歲的安然,活脫脫就像一個無比聽話的小孩子般,不住的點著小腦袋。
狂風暴雨化成了潤物細無聲的春雨,得到特赦的安然同學低眉順眼的進了教室,眼神中卻滿是狡黠之意,這讓正聯想著門外是何等慘狀的同學們大跌眼鏡。
他們只聽見班主任出去之後大聲斥責一聲,然後就沒有了聲息。再後來安然一板正經走了進來,後面跟著進來的楊老師難得的露出了笑容。
同學們驚奇的看著這一切,楊老師竟然還笑了,難道安然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