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下來,秋天的夜晚起了涼風,小小的廚房裡亮著燈光。方桌上擺著飯菜,坐在一邊的兩人誰也沒有動筷子。
“你說,咱們兒子學那個音樂有啥用啊,這黑燈瞎火的還不回家,萬一路上有個事怎麼辦?”安樹不明白,為什麼衛蘭要把孩子送到李老師那去學東西。要是學點實在的東西還好,那唱歌跳舞彈琴有什麼好學的?
今天是個陰天,看著燈光照射下黑漆漆的樹影斑駁搖動,女人的心也揪了起來。安然還那麼小,雖說李老師家距離這邊不算遠,不過一里多路,可母親的心裡總是會擔心受怕的。
妻子不說話,安樹也不再說話,孩子的教育他向來是不插手的,就算是想管也沒法管。他很尊重妻子,其實他也明白衛蘭做的,也是為了安然好。
“要不我去接一下?”衛蘭有些坐不住了,看看時間都六點四十五了,按理說兒子該到家了。
“嗯,我們一起去吧。”安樹也坐不住,樓上樓下的喧鬧聲往日聽著舒服得很,今天卻刺耳無比。
夫妻倆門也不記得關,匆匆走了出來,還沒及得出院子門,卻遠遠見一個小小的黑乎乎的身影慢慢走進眼簾。
“我回來了。”
安然看見父母站在大院門口的路燈下一臉焦急模樣,加快了腳步前行。
安然變了,這是夫妻倆的第一感覺。那個行走在昏暗路燈下的身影完全不像是一個天真可愛孩子的,而是一個滿腹心事的成年人。
半個月以來,孩子的變化做父母的自然放在心裡,可從沒有像今天這麼深刻。自己兒子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讓他改變得如此驚人。
深夜時分,安然照舊在臺燈下書寫著,房門輕響,安樹衛蘭回來,卻沒有進裡屋,在男孩的小床上坐了下來。
“小然,你最近是不是遇見什麼事情了?”安樹的聲音有些低沉,夫妻倆吃晚飯就尋到了兒子的班主任家裡瞭解情況,發現老師和他們的看法不謀而同。
父母無疑是天下最辛勞的職業,當孩子頑皮的時候,希望他能像軍營裡的兵一樣令行禁止;可偏生太聽話以後,又擔心孩子的心理是不是受到了打擊。
人的思想隨時隨地都在轉變,平凡的日子裡,不斷的努力爭取超越別人;當承受挫折的時候才會發現,其實平淡才是一種真正的幸福。
安樹和衛蘭的想法現在就是這樣,以前總巴望著安然能懂事聽話一些,能比別人的孩子更聰明學習成績更好。可當孩子發生劇烈變化,忽然變得成熟穩重之後,又希望他能像別的孩子那樣正常的成長,過著無憂無慮快樂的童年。
小男孩沒有回頭,他懂得父母親的憂慮,也明白這個時候爸爸的問題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只能裝著不懂,他現在只是十一歲的小孩,不應該懂。
“沒有啊,我能遇見什麼事?”
男孩不抬頭,繼續寫著,筆跡散亂、不知所云。
堅持住,這一關過去了一切都好了,就能夠順利的開始新的篇章。
安然如是想著。
“兒子,爸爸媽媽去了你們楊老師家裡。楊老師說你這段時間變化很大,變得很懂事了,比以前遵守紀律,最近的單元測驗成績提升很快。”
衛蘭接著道:“可你們老師還說,你最近從來不和同學在一起玩,下了課連教室門都不出,和以前判若兩人。”
安然心裡苦笑,他也嘗試著慢慢的轉變,可是失敗了。他真的做不到和那些比他年輕二十歲的小P孩們玩幼稚的遊戲。也許那也不能稱之為幼稚,畢竟每個人的童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可他終究不是孩子了,真的沒辦法做到這一點。
安然的沉默,讓安樹和衛蘭臉上憂慮更重。兒子一定是遇到什麼事情,受到了打擊,這種轉變時很不正常的,
“小然別怕,不管你遇見什麼事情都要和爸爸說,爸爸會幫你出頭的。”
安樹已經斷定,兒子一定是被大孩子欺負了。父親的心裡醞釀著怒火,兒子被人欺負成這樣,自己一定得找到那幫壞孩子。
“真的沒有,你們別亂想了。我一點問題都沒,就是不想再和從前那樣了。”
安然有些著急起來,這件事情需要解決好,該找個怎樣的理由圓過去呢。
的確,這件事情不能處理好的話,以後他的生活會受到很大的限制。現實生活中,人們總是下意識的排斥那些不在自己認知內的事務,這對他剛剛設想的計劃很不利。
衛蘭止住丈夫後面的話,她知道丈夫的脾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