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聞到了浮生的香味,所以不請自來了。”城主自然是落日,他徑自落座。
微煙老人恰在此時煮好了茶,遞了一盞在他面前,淡然笑道:“相距不過數百步,你想喝,隨時過來就是,還需要等我煮?”
“那可不是為客之道。”落日端起雪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只覺一股清香從口腔直落心底,不由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以為這茶比迷迭香更具風味,莫非是你親手炒制的緣故?”
“與我無關。”微煙老人放下茶盞,“人,無非就是活個記憶。它只是幫你回憶想回憶的,忘記想忘記的,浮生餘華自度,到我們這個年紀,自然就認為它更好。”
“你回憶到了什麼。”落日問。
“我一生平凡黯淡,沒什麼可回憶的。”微煙說。
“所以你想做一些能留下回憶的事?”落日摩挲著雪瓷的紋路,輕聲說著,“但你總該知道,人一旦習慣現狀,又想要改變,往往代價就很沉重。”
“沉重,不是付不起。”微煙抬眼,“你怕了?”
落日笑了笑:“那要看你究竟想做什麼。”
微煙不語,伸手沾了些水,在茶案上輕輕寫下一個字,一個崢嶸挺拔、生機勃勃的“鬥”字。
“據說拱月會場竣工了。”落日試探問道。
微煙仍不語,卻輕輕點頭。
落日搖頭苦笑:“真不愧是你!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所以我們並沒有選擇。”他又喝了一口茶,“沒有選擇,其實也是一種幸運,因為不必計較那麼多,就不會那麼累。年輕的時候,從未想過‘累’這個字,現在確實老了。”
他自顧自說了兩句,放下茶盞,神情逐漸平淡:“既然你煮了浮生,說明還是有商談的餘地,玲瓏閣要做什麼,又能獲得什麼。”
“出多少,收穫多少。”微煙道。
“我們要一半!”落日豪氣干雲。
“可以。”微煙爽快應下。
落日意外地望了他一眼,狐疑道:“你是不是早就算計我了。”
“彼此彼此。”微煙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李世玉與張敬青對視一眼,不明白這兩位爺在打什麼啞謎,目中盡是迷茫。
……
時光微移,黑夜過去,很快進入仲夏月二十日。
這日辰時,劍齋閻浮殿緩緩飄落來一朵浮雲,顯露出三個人的模樣,正自經過的數個值守弟子皆是一驚,慌忙行禮:“首座!”
三人正是蘇伏、葉璇璣與蘇瞳。
“很久沒回來了。”蘇伏的腳踩在閻浮殿的土地上,慨嘆油然而生。
“你等自去。”他擺了擺手,便向臺階上走去。
那幾個值守弟子豔羨地望著三人背影,一個悄聲道:“那……那就是蘇瞳殿下,真的好美啊……”
“另一個是誰你們認得嗎?”
“好像是葉璇璣……”
“首座真是好福氣,唉,別說葉真人,蘇瞳殿下也輪不到咱們,還是快點幹活去罷……”
……
竊竊私語怎能瞞過三人,蘇瞳捂嘴輕笑:“孃親,我偷偷告訴你哦,爹爹以前也是這些人之中的一個。”
“是嗎?”葉璇璣望著蘇伏道。
“偶爾嘛。”蘇伏無辜地說,“男人聚在一起,話題翻來覆去,無非就那幾個。誰讓你美名傳天下,真界又有誰不認得你啊?”
他又轉向蘇瞳,佯怒道:“瞳瞳,你翅膀長硬了,就開始揭爹爹的老底,真是白疼你了。”
“爹爹說過,閒談莫論人非。”蘇瞳挽著葉璇璣,露出小腦袋來,做了個可愛鬼臉,“小時候不懂,現在長大了才知道有很多道理,其實爹爹自己都做不到,還敢要求人家怎樣怎樣,真是不害臊呀。”
蘇伏痛心疾首道:“正因為爹爹做不到,才希望你能做得完美一些。”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也是爹爹教人家的。”蘇瞳笑嘻嘻地說。
蘇伏頓時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難道爹爹沒有教過你,應該尊敬長輩嗎?”
“孃親,”蘇瞳眨了眨美眸,“人家有過不尊敬長輩的不良記錄嗎?”
“沒有。”葉璇璣滿眼都是笑意。
蘇伏不由以手扶額:“長大了,真的長大了。早知如此,就該立個家法。”
“哈哈,立家法,只怕我們不會答應。”就在這時,得知訊息的水洛澤落在閻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