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丁一聽,不由急了:“豐帥,這裡可是戰場,若是由著性子來,聖主知道了,會怪罪的!”
他方才被蕭無極嚇得膽寒,只想著如何逃跑,豐音意外來到,頓時壯大了膽子。對於方才的醜態,他恨不得殺光所有知情人;而且對盤庚抱有一種愧疚的情緒,也不知鬼將怎麼會這樣人性化。
“你拿聖主來壓我?”豐音的俏臉頓時沉了下來,“你忘記你當初效忠我時說過的話了?”
武丁心裡一凜,慌忙落到地上,跪在地上:“豐帥息怒,屬下一時情急,只因屬下與盤庚素來有交情,不忍看他……”
說到這裡,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豐音更是驚訝地蹙眉,沉思了片刻,看不出喜怒道:“你方才說交情?什麼時候,你們鬼將之間居然有了交情?”
別說她難以理解,就連武丁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
“這個,屬下也不是很明白。”他茫然道,“自來到人界,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受,在焦獄從來沒有過。我和盤庚認識數千年,在此之前的關係也僅僅是互不相犯的程度。”
“你起來吧。”
豐音說完,轉向了蘇伏,定定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嫵媚一笑:“鬼剎跟我說過一句話:‘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你是否同意?”
蘇伏不動聲色地移到了豐音的左手邊,擋住了她的救援路線,才緩緩開口:“如果他口中的‘男人、女人’只是比喻,那麼我同意。”
“你放肆!”武丁聽了這話,胸中不知為何充盈怒火。
“你的意思是,”豐音美眸一轉,“我們不是人?”
“你覺得是嗎?”蘇伏挑了挑眉,“或許你確實有‘女’的魅力,可剖開你的內在,不都是用濁氣構成的麼?”
想到碎石山的慘狀,他的心裡滿是憎惡:“濁氣,是天下最骯髒的東西!”
他的口氣很重,憎惡的情緒都顯在臉上,這是他第一次把心裡想的東西完完全全表現出來。
豐音神色微變,俏皮和嫵媚一瞬間消失了,如同換了一個人,像冰雕一樣冷冰冰的。
“找死!”武丁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激動,他只知道,豐音被否定了存在,等同他被否定了存在,好像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但他並不懂得“侮辱”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慢著!”豐音叫住了他,她的臉上忽然又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臉。
蘇伏皺了皺眉,警惕地向後退了兩步遠,曼珠沙華上的寶藍光華並沒有褪去,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我不同意你的說法!”豐音道,“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就算是全天下最骯髒的東西,也可以孕育出美好的事物……”
她說到這裡,卻皺了皺眉頭,好像不知道該怎樣繼續表達。
蘇伏冷冷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外就是‘人性’的好壞。廣義上來說,你的想法沒有錯,誕生了靈智的生靈,都可以用‘人’來形容。無論是妖族,還是像你們這樣的焦獄生物;但是,你認為焦獄入侵是一件對的事麼?在我們看來,你們只是在毫無人性地毀滅,毀滅一切焦獄以外的東西。”
如果不是看不透她的實力深淺,蘇伏早就動手了。
“可在我們看來,我們只是為了活得更好而已。”武丁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蘇伏轉動手腕,曼珠沙華隨之劃出絢爛的光:“那就來爭個生死勝敗,多說無益!”
“討厭!”豐音忽然大發嬌嗔,“我幹嘛要和你爭沒有意義的事,都怪你,害我差點忘了想說的事。”
蘇伏冷冷看她,不為所動。
“算了!”豐音意興闌珊,擺了擺手,“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這次放你一條生路,你走吧。”
或許,當初那份不自然的悸動,早就磨滅在歲月的流逝中;也或者,消逝在某個人的懷抱裡,誰知道呢?
豐音這樣想著,突然覺得蘇伏那張好看的臉漸漸變得俗不可耐起來。雖然好看,但沒有稜角;雖然乾淨,卻少了一份獨特的味道,就像一面樸實無華的鏡子,缺少吸引人的特性,平凡而且普通,並不能照出她想要的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雖然不是人,可她也愛美。
我想要的是什麼樣的美呢?豐音的腦海中不由得劃過鬼剎的臉,他那霸氣無雙的宣言,強硬而威武的姿態,似乎都很讓人著迷。
可她心底還是覺得差了一點什麼,她並不知道。
蘇伏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