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動作,簡直可稱之為天羅地網。少說有十來位禪師、數百羅漢,利用神識,家家戶戶,寸分寸土地搜過去。不時會出現一個疑似目標的黑衣人,最終都會發現,那隻不過是個凡人。
審問,自然問不出甚麼。他對於自己會穿一身黑衣在城中游蕩,都感到茫然不解與不可思議。
偶爾,黑衣人還會同時在城中各處出現。有脾氣稍急的,未及辨認便動手,因此多了許多處廢墟,誤殺了好幾個凡人,把整個城都鬧得雞飛狗跳、人人自危;把個伽藍法會,生生演變成了一場鬧劇。傳將出去,只怕佛門就成了眾大門閥口中笑柄。
這一鬧,直鬧到月上中天。
各處法臺早已中止,許多喜清淨的禪師,便都回去靜坐,不願管這是非。而不喜於黑衣人破壞法會,也有禪師加入搜捕行列。
像似滾雪球般,搜捕隊伍愈來愈壯大,後來甚有凡人,自發地加入,早驚動了內堂。
中央古塔,塔前空地間中有個亭子,中有個枯瘦的老和尚盤膝坐著。城內喧囂連天,他早已察覺。此時不由睜開渾濁的雙目,遙遙望了片刻,突地溫言道:“孔黎法尊可在。”
亭外空地,疏地有火光照亮,凝成一隻火獅一樣的威武神獸,淡淡地望著老和尚。
“小僧欲要出行,望請法尊用心守著這方浮屠。”老和尚雙手合十,輕聲地說。
神獸淡淡‘嗯’了一聲,便又化火光融入地底。
老和尚這才起身,望前踏出一步,人卻已來到四相寺的禁門前,輕輕開啟禁門,復又踏出一步,已來到四方臺,如是反覆,須臾功夫,便出了山門。
……
法會被攪成一鍋粥,亂糟糟失去了章法。
全城都在搜捕黑衣人。卻說箇中有兩個著粗布麻衫,看似尋常婦人的女子,隨著眾人義憤填膺地搜捕,路過一條小巷時,卻悄悄潛入其中。
待所有人走遠,其中一個無奈地說:“果被瀟湘師姐料中,伽藍法會大亂,如今可如何是好?”
兩人正是瀟湘派遣,化妝成普通凡民,混入此城的南離宮弟子。
另一個道:“我看不定是劍君鬧的……對了,你說城外如此古怪,不看真不知道,這些和尚原來披著仁慈的皮,卻是作惡多端的妖魔啊!若傳出去,不知天下人如何看待佛門。我看那些信佛的,便再也難信了。”
說著,二女都不由打了個冷顫。
她們沒有發現,有個老和尚正緩緩走來。
似乎不願多談,當即有個弟子取筆鋪紙,將此間事備述說了,便連城外異狀也未隱瞞。
另一個弟子則自懷中取了一隻小小的雪鷹,將紙用封皮包了,綁縛在鷹爪跟上。
在這城中,傳訊飛劍根本不敢動用,暴露行蹤,只怕小命難保。
這時老和尚已快到巷口,燈火的微光照在他的臉上,盡是慈悲。
帶著二人傳訊,雪鷹騰地起飛了。望著雪鷹急速地竄入高空,不由鬆一口氣,心思略活泛,道:“法會真是無趣地很,早知便不來了。”
嗤!
另一個還待說些什麼,一聲悶響,頭頂似有甚麼落在腳邊,定睛一望,那是一具無頭的雪鷹屍體。
兩人心頭皆是一寒,遂似有感應,不由轉身望去巷口,正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步來。
“你是誰!”
老和尚停在兩人數丈外,雙手合十,宣了道佛號:“無量吾佛,小僧淨慧,見過二位南離宮的小道友。”
姑娘見他說話客氣,膽氣略壯,道:“原來是淨慧禪師。我家宮主遣我來此觀摩伽藍法會,好為我門弟子傳頌佛法精深,望能止了兩門干戈。”
尋了個藉口,又高聲質問道:“便是沒有事先通報,和尚你又怎麼無端殺我家雪鷹?這可是宮主最喜愛的寵物,你殺了它,宮主定不與你善罷甘休!”
一個將手背在身後,悄悄地捻著一柄傳訊法劍。
老和尚淨慧狀若慈悲地一笑:“無量吾佛!阿修羅禪,這世間眾生還不能明瞭,且請二位去往苦海一遭。”
語畢,二人屍首無端分家。未及發出的法劍,啪嗒地落在地上,在這小巷迴盪著,映著逐漸蔓延開來的血跡,分外刺耳。
夜,更深了。
第九百八十一章:殺局落定,苦海由來(上)
今夜冰雲格外濃郁。若是抬頭望空,望得久了,會產生一種這方天穹本該如此黑暗的錯謬感。
今夜寒風格外殷勤。儘管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