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李夢華頓時如同被澆了一桶冰水,能收服妖怪者,豈是他這小小凡人可得罪的?他臉色蒼白,忙尋了椅子坐下,再不敢多言。
前夜黑貓突現,以性命相逼,讓他供了許多秘辛,那些可都是要命的,倘洩露出去,他李夢華定死得很慘。
“我來問你,那何大旺賄賂知縣之事,你如何得知。”
蘇伏不欲拐彎抹角,便直入主題,本來訊問一個凡人無需如此麻煩,只是如今非常時期,任何可能引來天壇教注意的行為都做不得。
奈何不得玉清宗,豈會奈何不得他這小小散修?是以不得不小心行事。而玉清宗雖勢大,然並不清楚凡間運作流程與規定,這一點蘇伏在前世便深有體會,是以直接想到從官方入手,題外話按下不表。
李夢華被再一次問起此事,心頭頓時警醒,他硬著頭皮正欲複述,豈料蘇伏突冰冷冷道:“你現下所說若與事實不符,待我抽了你魂魄之後,必讓你知甚叫生不如死。”
黑貓有些驚詫,這可不是蘇伏風格,他這是演哪般?
“看你表情,想來應接觸過我等修士手段,是也不是?”
蘇伏又道:“我這裡有一門法術,專司讀取生靈記憶,只是被施法之人,將受到猶如九幽地獄千刀萬剮之苦,你想清楚了再答不遲。”
此言莫說李夢華,便連黑貓亦是大驚,見蘇伏表情不似作偽,不禁想到方才所受之苦,“這奸詐小子方才拿我做實驗,莫非便是……”
李夢華還算有些節氣,沒有當場癱倒,他額上滿是汗水,緊緊盯著蘇伏。
蘇伏似明白他意思,點了點頭道:“你老實說來,保你性命不難。”
得了肯定答覆,李夢華頓時癱坐椅子上,一陣難言沉默,才聽到他緩緩道來:
“我與知縣李檜乃是同鄉,十年前一同參與了縣試,我得了第一名,那時李解元之名響了整個平陽……”
“李檜屈居第二,他家乃平陽本地富戶,瞧不起我寒門出身,糾了幾個酒肉朋友尋我晦氣……”
“那晚我受盡欺侮,然我乃是一鄉解元,已有品階在身,任他們富戶再如何了得,欺侮朝廷面子便是死罪。”
蘇伏沒有打斷,靜靜聽著,黑貓卻有些不耐煩,只是蘇伏沒有發話,他亦不敢打斷。
“此事驚動朝廷,陛下親自下旨,那幾人交我處置,要他們生便生,死便死。他們幾人背後皆有大人物,卻都不願參與此事,我現在明白,陛下拿我作文章,便是要引蛇出洞。”
“那時我年少無知,揣不透天意,李檜家人跪著求我……那是我首次體會到權利好處,竟能讓平日高高在上的老爺在我面前下跪。”
隨著敘述,李夢華的音聲漸漸平緩:“我心軟了,拿了他們幾家好處,陛下震怒,面上不說,卻尋了藉口將我貶到此處當了一方小吏,亦剝奪我京試資格,同行皆知我得罪陛下,漸漸與我疏遠。”
言至此,他嘴角掛著自嘲笑容,“巧的是,李檜後腳來到此地,亦當了個小吏,我倆竟有種同病相憐感,此後漸漸成了好友。”
“可是很快,我便警醒了,李檜的到來絕非巧合,我們兩人暗地商議分析,最後得出結論,陛下與那幾位大人物的鬥爭還在持續,我便假裝與他鬧翻,此後無論他做甚都要與他對著幹。”
“外人只當我倆水火不容,卻不知我們暗裡常有往來,互通有無。”
“幾年時間,我倆果順利升遷,陛下與那幾位的鬥爭漸漸白熱化,後來聽聞青州兩大聖地派了仙師調解。”
這兩大聖地指的自然是劍齋與玉清宗。
“我倆本覺著峰迴路轉,再不用擔驚受怕,豈料七年前突有一人,以雷霆般速度崛起,成了晉城新的富戶,誰也不知他以甚起家,此人便是何大旺。”
“一日,那何大旺尋了李檜,因李檜官位高我一階,是以把我排除在外。他們不知我與李檜真正關係,故他們做何動作,我皆一清二楚。”
“此事倘洩露出去,我性命絕難保全,還望仙長替我保密。”
李夢華言罷,發覺口乾舌燥,便欲尋茶水。
蘇伏覺著自己果時來運轉,竟瞎貓碰了死耗子,那天壇教到現在也不知漏了這麼個大洞,這世事真奇妙,誰說不是呢?
“放心罷,你還沒有出賣的價值。”
蘇伏心頭微喜,面上不顯,只是問著:“那你可知李檜如今是死是活?”
聞言,李夢華神情黯淡,嘆道:“定是遭了滅口,我倆秘密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