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壽只覺渾身一顫,小臉一白,竟然忘了自己皇后身份,一下子跪了下來:“蜀候恕罪,伏壽不該這麼說話……”
伏壽猛地意識到自己是皇后,劉璋無論多大權力,在名分上還是大漢臣子,就算自己說錯話,也絕沒有下跪的道理,瞬間愣住了。
伏壽都跪下去了,知道跪錯了,可是就這樣起來,就又總覺得不合適。
張任也被劉璋的樣子嚇著了,伏壽跪下那一刻,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劉璋詫異地看著伏壽,竟然不知道該不該扶起來,怎樣扶起來。如果自己如一般大臣一般,皇后跪下,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自己都該跟著跪下,緩解皇后的尷尬,可是劉璋顯然不會這麼做。
第一自己還在氣頭上,第二自己沒有下跪的意識。
堂中氣氛一下子僵了。
“張任,你出去吧,花一天時間準備五千精兵。後天我要親出中原。”劉璋隨口說道。
“主公要親征?”
“我在長安又能做什麼?”
“是。”張任愣了一下,朗聲應答,也覺得自己待在這裡不合適,轉身退了出去。
堂中剩下劉璋和伏壽,加上一個可以當成空氣的好厲害。就沒那麼尷尬了。
“皇后娘娘,不是因為你的話,劉璋只是心情不太好,有些暴躁。”
劉璋看著正前方說著話,沒有看伏壽,彷彿沒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就沒人看見自己跪下一般。伏壽心裡坦然了一些,站了起來。
因為伏壽剛才這一跪,劉璋來憤怒的情緒緩和了許多,就在剛才打翻桌上物品的瞬間。劉璋還感覺頭部疼痛湧上來,這時只是隱隱作痛,在太陽穴上輕輕按壓。
伏壽可能已經習慣了為了劉璋按摩,心裡還沉靜在剛才害怕到尷尬的情緒中。玉指已經按了上去。
“皇后,你剛才說什麼?重蹈覆轍?”
“我隨口亂說的。蜀候不要放在心上。”
哪怕知道以劉璋的為人,不會對自己發脾氣,伏壽心裡還是有點後怕,剛才她確實被劉璋嚇著了。
華佗說劉璋沒有曹操那麼易怒,只是劉璋在處理一般的事情上,不屑於去憤怒,但是劉璋心裡也有自己關心的事情,當初觸及到這些,他的憤怒一樣可怕。
那幾十萬世族子弟不就是這樣被殺的嗎?
這時伏壽更加確信眼前這個人,就像華佗所說和自己之前感覺的一樣,是真正的君王,哪怕自己皇后之尊,在為劉璋像一個姬妾一般按摩時,竟然沒有任何心理阻礙,彷彿都是理所應當一般。
“姬妾。”伏壽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重蹈覆轍。”劉璋不知道伏壽心裡的想法,也沒心思去注意,他想到伏壽的話。
劉循性純良,如果自己逼著他殺人,逼著他屠殺這幾千世族,那與當初江州屠殺的世族有什麼區別?
如果劉循心裡也留下陰影,真的好嗎?
可是,現在是亂世,一個不敢牽連無辜,盲目同情的人,怎麼在亂世生存?無論如何,劉璋都還是希望劉循變得更果斷凌厲。
劉循回到自己的房間就哭了起來,周不疑走進來。
“不疑哥哥,我真的錯了嗎?我惹得父親生氣,是不是很不孝?可是我真的下不去手,怎麼辦?怎麼辦?”
劉循還能想起大堂那個老者,怎麼看都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很老實的樣子,對即將失去生命恐懼,和普通百姓一樣,要自己殺這樣一個人,劉循真的做不到。
“公子,如果那名老者換成楊家的家主,你敢殺嗎?”周不疑淡淡問道。以前周不疑都叫劉循為循兒,現在劉循開始掌事,自己也當了個芝麻綠豆的官,便叫了公子。
並不是周不疑在乎什麼禮節,只不過在這個時候,要維護劉循的權威。
“敢,雖然不喜歡,但是……”
“那就夠了。”周不疑打斷了劉循的話:“公子沒有錯。”
“可是父親不喜歡……不疑哥哥,你什麼都教我了,為什麼從來沒教過我殺一個不該殺卻不得不殺的人?”
劉循並不笨,問出了這個疑惑。周不疑教給自己的都是為上之術,可是父親最在意的凌厲,周不疑卻似乎從來沒教過。
甚至周不疑都告訴他,果斷殺掉該殺的人,但是不該殺的儘量不要殺,在周不疑的話中從來沒有“不該殺卻不得不殺”這個概念。
“公子,你只要記住,你是對的,就行了。”
周不疑說完就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