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孩子,趁早離開最好,但自己家情況複雜。面對婦女們提問,她木訥了陣,“這個……還沒打算。”
其中幾個女人露出擠眉弄眼的古怪笑容。
“現在你們家不是你說了算嗎?怎還沒有打算?也是,當家的女人隨時都能拿主意,不急一時。”
這些女人笑聲陰陽怪氣,陳氏不願多理她們。
“陳氏!哎喲,你還在這裡曬衣服?你公公婆婆都回來瞭解”一位婦人刻意跑來通風報信。
其他女人聽了,個個都會意地偷笑。
陳氏同樣驚住,“他們怎麼……”
她不擔心別的,公婆回來,與屋裡的那個人碰見,那就不好解釋了。把最後兩件衣服搭了繩上,她抱起空竹籃就往家裡跑。
半路中,看見房舍間兩個老人急匆匆行走著,正是自己的公婆,還差幾步就到院了。院子裡兩個孩子蹦蹦跳跳迎向老人。陳氏快幾步,跑到院門。
見到孫子,老人喜笑顏開,把小孩抱住。可見了陳氏,笑臉就迅速垮掉。
“公公、婆婆,你們怎麼回來了?”陳氏低頭卑微道。
“再不回來,只怕房子就要換主人了!”老漢扯著沙啞的嗓子說。
陳氏尷尬地笑,“公公怎這麼說?”
“不是嗎?聽聞你在家養了男人。”婆婆厲瞪著眼道,“原來你把我們兩老人趕到廟裡,就是為了幹這種事啊?”
“不!誤會!不是這樣的!”
“是不是誤會,讓我們進去看看!”老漢板臉就往裡走。
陳氏知道那男人不會出門,現在應在屋裡,要是這兩老人進去撞見,那誤會就真深了。“家裡亂,容媳婦收拾下吧!”她在門口擋著,高聲喊,是要裡邊的人聽見。他如果不傻,知道該藏起來。
“你喊什麼?是不是通風報信?”老漢急了。
“乖孫子,告訴奶奶,屋裡有什麼人?”婆婆摸著兩個孫子的臉蛋問。
“屋裡有爹!”女童甜甜答道。
老漢疑心更重,“哪來的爹?你爹的牌位吧?”
“不是木牌牌,是活的爹!爹爹換了張臉,跟我和弟弟玩。”小女孩不服氣地回答。
“換了張臉?還說沒有男人?”婆婆激動衝入。
然而,她在院子中突然又止了步,因為屋裡現出了個人影。老頭子跟上,在老伴身邊也停下了腳步。陳氏緊張,想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那個男人站在門口,似不好意思,神色有幾分忐忑。“爹、娘,我是起巖,你們的兒子。”
兩個老人看到他,嚇得愣了又愣。
“你是起巖?哪來的混蛋,在我們面前還要冒充我們的兒子?”婆婆激動,“我們兒子張起巖已經死了!你這個無恥的東西!老頭子,別讓他跑了!”
不用老伴發話,老漢已經操起院中和禾叉,向屋裡的不速之客刺去。
屋裡的男子一把抓叉頭。老漢掙不過他的力量,手握叉柄,動彈不得。
“爹,我真是起巖啊!我只是換了副身體。”
“哪有這種事?想佔我們家的房子,就不想個好diǎn理由麼?我這個親孃還不認識自己兒子?”老婦說著,搶起鋤頭,向屋裡的人砍去。
張起巖另一隻手抓了鋤柄,只輕輕一推,兩個老人抓握不住,齊齊踉蹌後退,跌坐地上。
老人見打不過,又氣又急,坐在地上大哭,求四周鄰居幫忙。陳氏上前摻扶,被他們推開。
“你是哪來的野男人!這家男人剛死,就霸了人家老婆和屋子!”
“我們早看不慣了,今天就為張家除害!”
圍來看熱鬧的鄰居們在張家老人的哭求下,個個義憤填膺,有幾名壯實青年拿了農具就衝進張家院子。
“你還是快走吧!”陳氏掛著眼淚對他說。
張起巖為難而無奈,“我只是想繼續過平淡的生活……”他嘆氣,大步走向院門。
朝他衝來的幾名青年吼叫著,手上的農具向他砸來,張起巖如同沒看見他們,目光直視,在鋤頭、鐮刀快要近身的那一刻,他靈巧地閃避,幾個青年砍了個空,自己險些跌倒。院外的人想堵住他,但卻如想要擋住車輪的小石子般,被他無情推開。
這個人有怪力,村人都不敢攔了,讓開條路,放他離去。
陳氏望著那背影,仍然猶豫難決,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她丈夫,她到現在都無法確定。不過真相已經無所謂了,因為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