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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珏雖有心理準備,可面對此結果,他還是如熾熱的火種上被潑了盆涼水。
楊萃離開了,她緩緩而行,頭也不回。
“表姐,不是這樣的。”豁阿呼喚,她也不聽。
“附馬,現在你要怎麼辦?”豁阿望著張珏,等他的決定。
出門前,他已說過這是最後一次,張珏跳下窗,朝著楊萃離開的方向追去。但楊萃已不見了蹤影。蓉錦宮就那麼大,楊萃沒有走遠,應在附近躲藏著的,張珏四顧尋找。
“萃兒!我確實不知你要什麼,或許我給不了你,所以你才不見我。可不管你怎麼對待我,請你離開此地吧!你可以不與我同行,但請你離開,繼續留下,你會死的!我不想再失去熟悉的人了!”張珏對著無人的迴廊喊。雖然見不到人,他確信楊萃聽得到他的話。
他的估計沒有錯,楊萃就在迴廊旁的一間屋子內,不過她全身溼透,身子浸在冒熱氣的水盆裡,只露出頭。這本是她準備的洗澡水,張珏來了正好用上,水溫高於她的體溫,就算張珏用熱源視覺也難以看到她的身影。
“哪怕躲到蒙古,你都能找來。將來我若變成母親那樣,終日呆於密室,不敢見人,對你更是拖累,況且你對我終究是責任大於感情。長痛不如短痛,你且就此離去吧!”楊萃輕輕念,閉上眼,擋住眼中的神傷。
張珏在宮裡走了圈,楊萃沒有現身,他已經明白她的選擇。站立園中,孤單垂頭。豁阿一直跟著他,幾次想開口說什麼,都忍住了。她也沒了笑容,嘟著嘴,盯著張珏的背影。
“到底是我早年傷了附馬的心,附馬才不理我。”豁阿悔道。
“公主。”張珏與她說話了。
豁阿興奮聆聽。
“你也離開這裡吧!你母親徹底得罪了盟主,這次盟主必斬草除根,況且你們蒼露姬是他必殺之人。也請公主替我勸勸萃兒。”張珏說完,遺憾向前。
滿天飛鳥呱呱亂叫,遮住天色,遮住星光,如烏雲湧動,漆黑的身影幾個跳躍,模糊在了宮牆之上。
豁阿看著他消失,憂傷低頭。她忽地抬起頭,看到楊萃全身滴水,站在迴廊裡。
“他走了。”豁阿委屈而埋怨,“表姐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嗎?以後可能再見不到他了。表組真不知道珍惜,妹妹想求都求不到。”
楊萃失落落,沒有答話。她與張珏兩人間,只有“辜負”二字。
汗宮裡恐慌一片,不僅宮女侍者嚇得縮排房間不敢出,妃嬪們也嚇得不成人形。大汗剛死,又出異象,她們圍著貴由的長妻海迷失,遍遍問該怎麼辦。海米失坐在大汗的寶座上,懷抱男童,她緊張,也恐懼。以大音量向她們吼叫,要她們慎定。
然而達格娜不在她們之中,達格娜的心緒不比她們安寧,她知道異象的來源,所以更不安。房間裡有風打轉,風的速度不勻,它也急了。
“必須馬上動手!”達格娜咆哮。
“向誰動手?盟主在哪裡?”旋風發出急聲,“本欲等許沐回來,先將其穩住,慢慢套出盟主所在。要是讓我知道是誰破壞了我的計劃……是誰……算了,他不重要了。現在盟主要與我們直接交鋒,在他的威勢下,我們這邊的人會動搖……”
“我看你現在已經動搖了!”達格娜怒吼,“計劃稍一受挫,就手足無措。你怎麼當上的副盟主?難怪你們前次造反不成,難怪盟主放心你坐著副盟主之位,因為你是個蠢材!”
風狂也怒了,“你有辦法?”
達格娜睜圓雙目,“盟主要戰,我便與他戰!”
說完,達格娜手持孔雀羽扇,大步衝門而出。她抬頭死盯天空中湧動的鳥群,無任何廢話,揮臂猛扇。
空中鳥群慘叫,如下起大顆的黑雨,數百鳥屍墜落。上空露出一線星光。
羽扇連揮,鳥雨更大,啪啪墜地,把宮裡的人嚇得比鳥群更吵。
“盟主!”達格娜對著天空喊,“反正我是無論勝敗,你都會除掉的人,我達格娜還有什麼好爭取的?唯求與你拼命!你有什麼手段,都給我使出來吧!我達格娜不怕!”
話音落,聒噪的鳥群嘲諷般的齊齊大叫,數萬只鳥其聲如洪,地面上有人嚇瘋了,披頭散髮,又哭又鬧,在宮中竄行。達格娜面無懼色,盯住天空。
城中某處,一位少年上揚嘴角,他突然揮手,天上的鳥群轟轟振翅,如遇上大風之雲,幾息間散去。
許沐納悶,“盟主這是……”散了鳥群,難道不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