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驚豔,也不難聽。
船伕又在催了,他快兩步跟上眾人。
第270章 疑非吾子
此時的北國已是一片雪白,一場大雪剛過,雪壓得帳篷都快看不見了。從帳裡走出幾個黑,是住在裡邊的人,他們動起手,開始清掃積雪。接著,人越來越多,如同奶油上撒了把黑芝麻。
“我這雙腿,天氣一寒就疼得厲害,甚至動彈不得。”窩闊臺臥在獸皮鋪墊的床塌上,捶著自己的腿道,“老了!總覺得一天不如一天,大限也快到了吧!”
“人都有那麼一天,早晚的事。看來大汗要先走一步了。”床邊一個冰冷的聲音說道。
窩闊臺一怔,很不開心,不過一會兒後便釋然開了,“別人這個時候總是說,‘大汗啊,你有長生天保佑,定然長命百歲’!唯有你,巴阿禿兒,只有你才敢這麼說!也只有你說,我不會砍你的頭。”
“如此說,假若換成別人說這些話,大汗會砍他的頭了?”巴阿禿兒依舊語無波瀾,卻句句帶刀,“大汗,你過於沉迷權力帶來的快感。不僅你如此,我看到你的子孫,你的族人都是如此。權力使人驕橫,驕橫使人耽於享樂,最終走向滅亡。你的家族如此下去,氣運不會昌隆,三代以內就會滅亡。”
這些話聽著讓人很不舒服,尤其是對一個習慣了斷人生死,沒有約束的統治者來說,非常刺耳。窩闊臺撇了撇嘴,“所以你才使你的族人遠離了這一切,寧願去過吃不飽穿不暖的艱苦生活?你們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呢?”
“大汗,如果你想保護這些後代,應該使他們遠離一切腐化身體和精神的物質,讓他們去追求榮譽,追求戰場上的快感,而不是追求美酒和女人。”
“打仗不就是為了享樂和女人嗎?不為這些,不打什麼仗?”窩闊臺無法理解,也無需去想,他這個朋友思想怪異,從來不可理解。但一會兒後,有所明白了,“你想南征了是嗎?你和你的族人從來不肯收起刀弓。”
巴阿禿兒道:“不僅是我的族人不能收起刀弓,大汗的族人更不能收起刀弓。我的族人有戰鬥的天性,而大汗的族人卻有享樂的天性,一旦停下戰鬥,就再也拿不起武器了。所以大汗必須讓你的族人永遠戰鬥下去,永不下馬背。”
窩闊臺不贊同地擺手,“哪可能永遠戰鬥下去,打仗是為了讓自己生活得更好,生活好了,自然不想打了。你說的擔心我懂,這些年,那些蒙古子弟的變化我看得到,所以我才同意了你的南征建議,已經在備戰了。我們不斷地消滅敵人,女真人、西夏人、花剌子模……真正的敵人終歸是自己那份惰性……”
巴阿禿兒緊皺起眉頭,他是個說實話的人,有話必言,對著窩闊臺道:“大汗,其實有一個大敵一直在你身邊,有如幽靈。”
“什麼大敵?”窩闊臺問。
巴阿禿兒張口欲言,突然帳外通報,“大王子貴由求見!”
不及窩闊臺批准,貴由即掀帳簾,衝入宮帳。
“兒臣見到各部正在備戰,聽聞父汗下令又將南征,可是真?”貴由以質問的口吻急問道。
窩闊臺面色陰沉,“你來就是問這個?我下什麼命令,何時得告知你了?就是要南征。”
“為何在此時?”貴由不解,極其反對,“南方猶如泥潭,精壯的戰馬陷了進去,也只有空耗力氣,最終被泥潭吞噬。上次南征就是教訓,蒙古得到什麼了?損兵折將數十萬,連三弟也賠上了性命。”
“住口!”窩闊臺氣紅了臉,向長子吼道。他生氣,不知是因為遭到反對,還是因為提到了亡故的三子,亦或者兩種原因都有。“你目光短淺!只要能征服宋國,損失幾十萬、幾百萬兵力又算得了什麼?南方的人口和財富會把這一切都補回來。”
“可是南方的地形和天氣並不利於我們,那裡的國民也比任何一個國家都頑強,兒臣聽聞,我軍每攻下一座城池,皆有不服者自盡殉國,這在我們以前征服的國家中聞所未聞,這樣的國民難以駕御。這個國家會讓我們付出慘重代價,只怕付出之後,仍就得不到。父汗你要國土、要財富,大可以到西邊去取,用你花在南征上的財力和軍隊,我們可以征服整個西方世界,把白面板和黑面板的人都變成我們的奴隸,我們的土地將會從東邊的汪洋延伸到西邊的汪洋!父汗,你為什麼舍易求難呢?”貴由越說越感慨。
窩闊臺也越激動,他與這個兒子說話從來沒有心平氣和過,“你說的那些東西,加起來不如宋國一個州!只取一個州就能得到的東西,為什麼要奔波上千萬裡去尋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