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軍急赴大安方向。前方探子報,已現蒙古軍與金州友軍,雙方剛打完場遭遇戰,現已回各自營中。
曹友聞亦在帳內,當即奮筆疾書,寫了封信交予使者,帶去蒙古軍營給那將軍。使者領信而去,曹友聞側鎖眉等待。
兩個時辰後,使者回營,曹友聞問及情況,使者卻是搖頭,對方答覆,沒有見面的必要。
“連見面都沒必要嗎?”曹友聞後退兩步,如同站立不穩。
他呆了好一陣,轉身回到桌案前,又執筆寫了封信。這次並非筆走如飛,而是斷斷續續,寫得極為痛苦。張珏雖在帳中,卻因不在其身側,看不清寫的什麼。直到曹友聞擱筆,拿起信紙再讀時,他遠遠看去,好像是封戰書。曹友聞再讓使者跑一趟,同時揮退了帳內所有人,背對眾人,雙臂撐著案几,把頭深埋。
張珏等人都疑惑重重,有些人已經猜出怎麼回事,卻哀嘆著開不了口。這時,又來一隊人,見著前邊為首的是兩名將領。一位中年,張珏等皆不認識,聽旁人說,才知此人就是金州知州和彥威。另一個年輕些,有三十出頭,黑臉憨厚,他們都認識,赫然是饒風關統制張珍。這兩人前來,當是與曹友聞共商對敵之策的。
到帳前,剛從帳肉出來的張珏等人便告訴他們,曹將軍現在心情不佳。和彥威已有明悟,暫時等在了帳外。
張珍與張珏相熟,關係更不尋常,趁這機會接張珏、王虎一旁說話。
“汪世顯真的投降蒙古了?”王虎聽了張珍的敘述,震驚道,“看曹將軍的樣子,我已經猜到**分,居然真是如此!曹將軍得有有多傷心啊!汪世顯,你真是……”
“汪世顯欲歸宋,朝廷不納,降蒙古已在意料之中,只是突然如此,這麼快就率敵而來……我等都覺得過分,更別說曹將軍了。曹將軍與他莫逆之交,為了他能歸宋,四處奔走,到最後竟是這麼個結局。”張珍亦長嘆,對曹友聞和汪世顯的交情,他知道的更多,感慨也就更多。
張珏雖沒說話,可神色凝重比張珍還憂鬱。
關於曹友聞與汪世顯,他的印象來自於那場雨。山廟中的偶遇,雖是頭一次見面,就已覺得這兩人是極好的朋友。友誼,如此輕易就斷送了。聯想起自己與燎,一股莫名的不安又升起心間。汪世顯降了蒙古,燎也在蒙古大營中;汪世顯不肯與曹友聞見面,燎也躲著不見自己;雖然知曉兩者沒有必然聯絡,可在巧合之下,張珏比所有人都能更體會曹友聞此時的心境。
有白直過來告知和彥威與張珍,曹將軍要見他們。張珍暫別張珏、王虎,隨和彥威一同進了帳。
王虎亦還在感嘆,前日還是好兄弟,明日就成死敵,世事難料。王虎這人既直又有心思,想起那日與張珏的對話,立刻看著張珏。見張珏神情呆滯,想說話,口剛張開,卻又閉上,還是不說了。
“既然無可挽回,只有乾脆一戰。這是曹友聞的抉擇。如果換作了我,能與燎與戰嗎?”張珏問自己。
他立刻覺得自己這麼想就是個錯誤,他應該相信燎,那是個寧死不屈的男子,怎會投降於敵?
轉眼已至第二日,宋軍營內戰鼓震天,軍陣集結,已到了一戰之時。然而探子卻報,蒙古營毫無動靜。曹友聞出營遙望,蒙古營果然寨門緊閉,鴉雀無聲。其下將校皆問,還要不要戰,不如趁此時機闖營。曹友聞都沒有答覆,而只是望著遠方,眉頭緊皺。
曹友聞的戰帖放在桌上,信封口拆開了,顯然已被讀過,汪世顯默默注視,如同發呆。
“宋人的鼓聲我們這裡都可以聽見,你為何還不行動?”隨行的蒙古千戶此時已在汪世顯面前暴跳如雷,“你是不是消極怠戰,早與那曹友聞有所串通?你要坐著等到曹友聞殺進營內嗎?”
蒙古千戶越說越激動,手已按在刀柄,不過為按竺邇所阻。
汪世顯幽幽地說:“我軍襲大安,本意出奇兵,但宋人已有準備,先有和彥威阻撓,後曹友聞趕回,奇兵之策已經廢了。現在狀況是,大安攻不下,我軍亦有被困之憂,不如捲了所掠之物,趁趙彥吶還未至,極早撤回得好。”
“好個屁!”蒙古千戶呸了聲,“你就是不想與宋人打!你這投降的金人就是有二心!你不打,我們打!”
“殿下有令,聽從汪首領調遣,忘了嗎?”按竺邇對千戶厲聲道。
“附……附馬!”千戶冤屈。
雖未得承認,但在許多蒙古人看來,按竺邇已經與公主進過洞房,他就是附馬。加上按竺邇在蒙古中信股者眾,叫他聲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