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先把我這裡掃了。”
“先掃我這裡。”
帳內各霸一方的另幾人同時召喚他。
一隊五十人,分了幾個帳篷,這個帳篷住的是隊將、旗頭等在隊中有一定身份的微末軍官。這些人,向上那像狗一樣地討好,而對士卒,說好聽diǎn叫嚴格,其實就是壓榨。尤其是對張珏這種地位極低的雜役卒,就跟看待奴僕似的。
張珏默不作聲開始幹活。隱忍嘛,就得裝出樣子。
他在帳內收拾,這些人立刻當他不存在,相互閒聊起來。
“這一次,怎麼也得休整三、五天吧?”旗頭問隊將,“光是眼前的爛攤子就難收拾,我看至少得十天半月。最好別修這堤了,這堤修得心裡怕啊!究竟是誰犯了江底的龍王,卻要我們去填命?”
“你還想修整十天半月?”隊將剪著指甲淺笑,“以我們王統制的作風,讓你休息兩天就算他懶了。誰想修這破堤,就連王統制自己都不願意。大家都知道水底有怪異,但上面一句話,叫你上,你就得上,淹死了只怪自己運氣不好。也有運氣好的,我就聽說,昨天有個兵卒順手救人的時候被王統制路過瞧見了,王統制稱讚他有德,要特別重用。昨天還是個小卒,明天可能就跟我平起平坐了。”
“昨天我也救了幾個人,王統制怎麼沒看見?”
“你運氣不好。這就是為什麼一同入伍的人,三年之後,有的能做上部將、統制,有的還是個小卒,甚至連命都沒了的區別。”
他們說的那個小卒可能是魚澄,昨夜看到他登上王堅的船。如此也好,他在王堅身邊,就難得與自己遇上了,張珏反到放下了心。
第45章 天外社
正如隊將所言,讓人休息兩天就算懶了,負責主持修堤的統制王堅下令,兩天內必須整理好新營地,然後復工修堤。
營中怨聲載道,妖異不除,江堤沒法修,再修下去,指不定會出什麼事。然而兩天剛過,眾人準備好鐵鏟、鋤頭,等待復工時,又一道命令下來——原地待命,暫不修堤了。
據說暫不修堤的命令直接來自鈐轄司,出自京湖地區實權人物之一的孟珙的授意,而統制王堅,正是他的直屬部下。不管誰下的命令,反正大部分人歡天喜地。
然而張珏並沒有因停工而清閒,雜役卒,什麼雜事苦差都要管,像個僕人般伺候全隊上下,別說隊將這樣的人了,就是個普通小卒都能對他呼來喝去。
“你們兩個,去打酒割肉,晚上隊裡要大吃一頓。”進帳計程車卒把一袋錢扔了張珏床上。
“要多少?”張珏掂了掂錢袋,連一小半都沒裝到。
“能買多少就多少,至少得夠隊裡幾十號人吃吧!”士卒只傳下吩咐,說完就走。
“這diǎn哪夠?難道要我們倒貼?”張珏掂著錢袋,對帳內另一名雜卒說。
這個隊裡有兩名雜役卒,另一人叫錢小六,與張珏差不多年紀,也是因罪發配來的。錢小六全家都是種田的農民,為了田地邊界那一分地,與鄰居發生衝突,錢小六失手把一個鄰人打成殘廢,然後官府判了他刺配充軍。
在這裡,錢小六是唯一對張珏保持著幾分敬重的人,不僅因為同為最低等的雜役卒,更因為張珏和他們不同,他居然沒有刺字。對自己不刺字的原因,張珏總把四川安撫制置使搬出來為自己遮掩,等於無形中告訴旁人,他有四川大員撐腰。隊將那些人只當他吹牛,沒在心上,但錢小六這樣的人則崇拜不已,無論他是否真與安撫制置使有關係,至少知曉他不會在雜役卒中久呆。
錢小六比他先到,裡邊的規則也更熟悉,對張珏釋疑,“這diǎn錢當然不夠,不過也不用我們倒貼,只要到店家報上我們官長的姓名就好。這些錢只是意思一下,因為上面嚴禁軍士賒賬,付diǎn錢,就當店家便宜賣我們。”
“那不等於白拿嗎?店家願意?”張珏想,估計那店家軟弱膽怯,怕得罪軍士才被人吃死了。這些軍士也可惡,這麼欺軟。
“哪敢白拿啊!張兄你想哪兒去了?”錢小六擺手笑道,“在別的軍我不知道,但在我們忠順軍,真要是欺軟白拿了,告到王統制那兒去,隊將他們會受軍法,至少也是屁股開花吧!這裡面的門道你是不知道的。”
“還有門道?”張珏到想知道。
錢小六攤開雙手,無奈地說:“我也只知道大概。現在各軍都有自己經營的產業,這個應該知道吧?”
“知道。”張珏也是從別的軍士那裡聽來的,這些屯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