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緒也開始變得冷靜。這個姿勢他這兩輩子加起來已經練習了無數遍,簡直就是銘刻到骨子裡了的,這心意拳和形意拳唯一一點相通的就是這三體式了,講究的是雞足,龍身,熊膀,虎豹頭,是這兩種拳法最基本的東西。
透過這種方式,李寬緩解了因為長時間的孤寂而帶來的煩悶。只是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這樣雖然能宣洩掉一點,可是時間久了也會出事。人畢竟是社會性動物,一個人待著,還是在這黑暗與死寂的環境裡,正常人都會變得煩躁不安。李寬還算是好的了,在另一邊,童戰已經開始罵娘了,而且罵的還是李寬的娘。
這位響馬出身的百騎司校尉,此時正煩躁的在禁閉室裡面砸東西,呆在這黑漆漆的環境裡讓他感到不安,之後就是莫名的煩躁,以前發生的事情在他眼前不斷的浮現,好多事兒他自以為都已經忘記了。可是在這一刻,他發現自己居然記得那麼清晰,隋末的戰亂讓他家破人亡。父親為了保護他和母親,和一群山賊強人糾纏扭打,最後被當場殺死,鮮血濺了他一身。童戰突然發現他將當時的一幕幕都記得那樣清晰,父親那臨死時那絕望的目光深深地刺痛著他的心。之後他和母親跳下一個懸崖,母親為了保護他將自己墊在下面當了一次肉墊,摔得粉身碎骨。而那一群山賊卻抓著他們的戰利品——一袋小麥在懸崖之上哈哈大笑。
“啊……!”童戰大喊大叫,他難以忘記這些事兒,雖然後來他習得一身武藝,將那群山賊殺了個精光,可是死去的雙親卻再也不能復生了。
不僅僅是童戰,劉威和張寶相都開始發狂了,他們這些人誰不是有一大段辛酸的往事?隋末的亂世,除了那些真正的高門大戶,誰能倖免?全都是苦命人,只是平日裡被他們剛強的外表遮掩住了,現在在這特殊的環境裡,剝去了那層堅硬的外殼之後,他們內心最柔弱的部分暴露出來了,一個個都有著自己的故事,都沉靜其中不可自拔。但是這還只是在最開始,之後隨著時間變長,這些情緒將會更加的真實,更加的讓他們深陷其中。直到被人打斷,或者自己從中掙脫。
送餐計程車兵也只是將食物輕輕地放在門下邊的空洞裡,至於裡邊的人吃不吃,他們不在乎,這一個月他們守在外面見到了很多這樣的人了,哪怕這裡邊的幾個人身份有些不一樣,但是那又怎樣?他們現在只聽命於李靖大元帥,至於其餘的人,對不住了,這裡是禁閉室,來這裡的全都是犯了軍法的,這一點在這些禁閉室剛修建好的時候就被大元帥寫進軍法了,在這裡沒有別的身份,只有受罰之人。
所以他們將碗一放,就有站在自己的崗哨上起了,等到下一餐的時候,再將之前的那一碗飯食給收回來。
時間悄然流逝,三天時間已經過了兩天,童戰,劉威和張寶相三人從最開始的哇哇大叫,到現在的寂寞無聲,這一切轉變讓崗哨士兵都覺得麻木了。只有站在李寬的門外計程車兵覺得很奇怪,這裡邊的是新來的新兵營統領,雲麾校尉李寬,看他的樣子還是一個小孩兒的模樣,唇角還未褪去的絨毛暴露了他的年齡。這種剛剛及冠的公子哥,按理說應該是最先崩潰的才對。幾名守在門前計程車兵都以為這個小傢伙堅持不了兩個時辰就會叫嚷呢,哪裡曾想到這個外表看似小孩的雲麾校尉居然堅持了足足兩天。甚至還能吃得下飯。
直到時間慢慢的溜走,還剩下半天時間的時候,李寬的禁閉室裡才開始傳出裡邊的人的嘶吼。
李寬崩潰了,這兩天半的時間裡,他最開始靠著心意拳的三體式,壓抑著那種內心深處的迸湧而起的情緒,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完全壓抑不住了。內心裡往事的潮開始泛起波瀾,攪動著那些早已塵封的記憶碎片,浮現在李寬的腦海裡。兒時母親帶著他去外婆家的情景。外婆家門口的那一道獨木橋讓年幼的他邁不動腳步。
之後,父親的意外去世,母親終日以淚洗面,但是為了他。強撐著那個已經變得不完整的家。白髮和皺紋開始爬上她的髮梢和鬢角,歲月在她的容顏上留下它們的印記。現在居然記得清清楚楚,那一道道的皺紋,包含著母親對他濃的化不開的愛,那一根根白髮,都是母親的心血的流逝,都是為了他操勞無數才悄然滋生的。
現在李寬才發現在他內心的深處,有著那一種澎湃的感情。可是千年的歲月將他和母親隔在了兩個世界,今生已經無望在回報那個將所有的感情與心血都澆注在自己身上的最愛自己的人了。李寬心裡無盡的後悔。無盡的悔恨,那些年自己漂泊在外,每年陪伴在她身邊的日子都屈指可數,現在想來,是那樣的讓人心似刀絞。
眼角被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