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彷彿聽到了她腹中的揶揄,瞪她一眼,道:“擇日不如撞日,本王請你喝茶!”
前方不遠即是尚寧首屈一指的茶樓“賢雅居”,寧王爺在此存有常年雅間,目不斜視直接上二樓,而後迴廊環合,幾經週轉,前方門戶大開。只見有花有竹,有屏有榻,珠簾成幕,青緞作枕,正是“清心堂”,寧王在此專屬之地。
薄光出聲讚歎:“王爺恁是懂得盡情享受皇家的賦予。”
胥睦率先落座於正當間的根雕茶盤前,捏盅淺啜,道:“本王倒是想發奮圖強金榜題名來著,註定無法實現的夢,也只有想想罷了,不若抓住眼前的實際,比較不易為難自己。”
她施施然坐下,問:“三姐對王爺來說,是夢想,還是實際呢?”
“是必須抓住的夢想。”
她撇了撇嘴兒,懶予置評,徑自動手斟茶。
胥睦俊眸乜斜:“我還想問你,你這麼張揚出行,真是想把她引出來獻給德親王麼?”
“皇上愛弟情深,我奉旨出行罷了。來到尚寧城後,我只向皇上告假來探望你這位昔日襄助過我和姐姐的恩人,出宮便進府,乏善可陳。既然三姐決計不會出來相見,容我這般招搖過市幾日又何妨?,”
胥睦這才放下心來,略顯崩壞的俊臉稍見好轉,回身打矮案上端了兩盤點心,一盤玫瑰月餅,一盤紅豆酥卷,呈到薄光近前。
這廝也忒現實了唄?她不由得歎為觀止。
胥睦討好一笑:“你當明白德親王來尚寧,是你三姐故意設局,她料定德親王必定對你不善,借皇家的兄弟之情試煉皇上對你的維護之意。如若皇上在你和德親王間不偏不倚保持公平,她也想勸你索性放棄當前的計劃,隨她浪跡天涯。”
她捧頰苦嘆:“二姐若曉得三姐這個打算,必定又起爭執。”
“那你預備聽誰的話呢?”
“以前,我當然是追隨兩位姐姐的腳步,無論誰的計劃,誰的打算,我皆願全力配合,但自從著手將她們支離天都城那時起,我便做了我自己的主人。接下來的路,無論走向哪一方,必定是受我自己的意願支配。”
胥睦咋舌,以茶佔口,放棄遊說。
時兒美人,不是小王不努力,是令妹今非昔比,非小王這三寸不爛之舌可左右的啊。
他此刻心中這麼想,回府後嘴裡也這般說,是以被府中嬌客一腳險險踢飛:“你除了這張臉可看,還有什麼用處?”
寧王爺百感交集:先前自己在美人心中是百無一用,如今總算多了一點可看之處,足見“日久見人心”一說,是再真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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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無果,薄光打道回宮。
綠蘅第一個迎來,奉上拭面清手的涼巾,端來冰鎮過的酸梅湯。
“瑞巧呢?”她問。
“到藍美人的寢宮去了。藍美人適才送了幾匹布料過來,我們合計了下,將皇上昨日賞您的幾樣西域珍稀果品當成回禮。”
她頷首:“想得很周到,雖然貌似不及對方貴重,但人家是嬪妃,我們小小回上一份,表示承蒙恩賞,不敢相忘。”
“卻也不欠她什麼。”綠蘅利落介面。
“對極了。”她讚許道,放下手中酸梅湯盅,“這物什是你們家王爺夏時愛用的消暑聖品,我體質微寒,不宜過多飲用。”
綠蘅急忙撤下,改呈鮮果上來,道:“奴婢失職,看您先前都喝了,還以為您喜歡……”
她囅然釋笑:“那日你做得很好,與本官配合著引阿巧自己吐露實情。但,我那時說的話也是發自由衷,你是明親王府出來的,偶爾向你們家王爺傳遞訊息本屬正常,至少王爺對瀏兒無害。”
綠蘅垂首。
她將她拉近,柔聲道:“當初答應留下你們,是因為在王府時,你們一度將前程押在我的身上,為我據理力爭,我以那樣的方式走出王府後,你們在府中必定處境尷尬,留在薄府暫時遠離那些是非也好。可是,我和王爺已經走在了兩條道上,將來只會越走越遠,繼而背道而馳,你們四個人留在這邊,兩面為人,只會越來越難自處。你是四個人中最年長的,這話向你提出,由你先做考慮,而後徵求她們三人的想法,是尋個殷實人家出嫁,還是回王府,或者你們有什麼更妥當的辦法。縱然我力量薄弱,亦必定盡最大力量給你們一個衣食無憂的去處。”
“……不能留在王妃身邊麼?”綠蘅嚅嚅問。
“不是我不要你們,你們個個精明能幹,我求之不得。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