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劍,安安靜靜,只是在蒼生緩緩走近時,如同沉睡的屍身見到復生以來第一抹陽光,發出一聲堪稱悽然的劍鳴,瞬間讓蒼生紅了眼眶。指尖將要觸及時,停在三寸處,戴著黑白漸次護手的手,將自己的手裹進去。
“這口劍,吾不想你拿,又難為自己尋到藉口。”聲調依然熟悉的寡淡,只是斷句間,多出一份難言的遲疑。
“為什麼?”
五指扣緊,又鬆開,最後拉了滿臉錯愕的人如懷,看著他的眼睛道:“先前吾還在對自己說,不懼你會忘記吾,因為無論如何,吾都不會放手……但你一直在逃避,吾要你一個保證,拾起了過去,不會忘卻現在。無需你遵守,只是吾之任性。”
“不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眼睛瞥了一眼那口劍,搖搖頭:“算了,這劍我不會再碰。”
“你不需要太過遷就吾。”手指緩緩摩挲過牙白色的頸側,又一點點掰開掌中的手指,將紅塵煙跡放在他手心。似乎是毫無所懼,又似乎是將人抓得更緊:“你的事,何時結束?”
“你想說什麼?”一陣難言的感覺,眼前似乎轉過無數過往的事……陌生,又絕對真實。
額頭相抵,對視的眼同時閉上,彷彿是在感受這一刻的寧靜。
“吾想讓你退出這場紅塵。”
沉默片刻,眼中多出一份疲憊,動了動嘴唇,幾乎是嘆息一般的氣聲。
“……事情結束之後,就退隱。”
你與我,在這紅塵裡退得了?若是退得了,紅塵還會捲了這樣多的人命?
山雨欲來……
烽火鑑兵臺。
人頭攢動,人潮鼎沸。
神兵寶物總是話題,有人醉心武道,自是不想錯過,更多的人想得之而成就聲名。
所幸烽火鑑兵臺展出之神兵素來保質保量,背後又有烈武壇支援,口碑還算不錯。但更重要的是,此次展出之神兵乃是鑑兵臺最高階別,更是萬眾矚目。
“……是說,我們不是在查劍通慧的死嗎?來這裡蔥啥?”
“誠然,吾們是在觀光。”
“本公子可以不奉陪嗎?”
“小心——”
“給哥閉嘴!”
劍布衣瞄見一人遠遠而來,忽然笑了笑把冰無漪的腦袋摁下去:“再大聲,就要被抓包了。”
“為毛按我的頭?!拿開!”
“你頭髮上的累贅太多了,扎眼……”
“一個存在感還不如帽子的人有資格說我?!”
鑑兵臺外,一陣如火身影降臨。
“刑通五道,禪達九天,欲自在,色無邊,世若曇華歸一瞬,業火定烽煙。”一陣重紅,如烈火曇華,“天佛原鄉,審座炬業烽曇,一領神兵風采。”
“審座難得蒞臨,裡面請。”
下面人嘀咕著怎麼佛鄉的和尚也來爭神兵?莫非天佛原鄉是要變天了?
確實自天地雙佛失蹤,審座出關,佛鄉動作頻頻,越發不像佛者清修之地,反而像是一個武者組織……或者與炬業烽曇的出身有關。
審座淡淡道:“同為烈武壇兄弟,無需客氣。”
剛引了審座進入會場,又見一陣令人曠然清風拂面,烽火兵帖深深釘入階前,一雙白影,一者傲骨冰霜,一者柔美如雪,恍如神仙中人。
“靈襟澡雪蔑塵汙,恬淡場中道情娛。”
“一氣制神酩酊舞,乘醉蛻凡入虛無。”
“武道七修,意琦行與綺羅生,應邀前來。”
綺羅生拿扇子遮了半面,一雙眼逡巡著會場……他們應邀前來家暴,但家暴物件貌似不在……真是太好了。
又瞧了瞧剛才還憤怒的劍宿……依然面癱臉,似乎毫無異狀,就是一副來觀賞神兵的架勢……真是消火了嗎?真是的嗎?
有意琦行在場,綺羅生是不習慣多話的,眼觀鼻鼻觀心地跟在意琦行身後進了會場。
烽火鑑兵臺,虯龍石雕,烽火現蹤,天地人三才神兵,忘巧雲戟神光熠然,頓時吸引了不少目光。
天器地鋒,雙位空懸,正待來者問鼎。
“……再來,便是鑑兵臺點兵數甲子而不可得之——天器春秋!”
晶芒閃爍,天器春秋超拔降世,天仙覷世之態,太皇威儀,震懾全場。
在場劍兵受春秋震懾,紛紛躁動,須臾間離鞘飛往春秋周圍,呈萬劍謁春秋之勢。
澡雪一聲清鳴,離鞘釘在春秋之前,意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