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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出現了一個一個擺脫發動機專業的機會。聯合國開始成立與行星防 御有關的各種機構,這些機構與以前的聯合國組織不同,它在行政上由行 星防禦理事會(PDC)領導,但主要由各國派遣人員組成。航天系統抽調 了一大批各種級別的人員進人這類機構。領導找程心談話,說那裡有二 個崗位想調她去,擔任行星防禦理事會戰略情報局技術規劃中心主任的 航天技術助理。目前,人類世界的對敵情報工作主要集中在地球三體組。 織這一渠道,試圖透過他們獲取三體世界的資訊。但行星防禦理事會戰 略情報局,簡稱 PIA,是直接以三體艦隊和母星為偵察目標的情報機構,有很強的宇技術背景。程心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個工作。
PIA 總部設在跟聯合國大廈不遠的一幢六層舊樓中,此樓建於 18 世 紀末,結實厚重。像是一大塊花崗岩。飛越大洋的程心第一次走進樓裡, 感到一陣城堡中的陰冷。這裡與她想象中的地球世界的情報中心完全不 同,更像一個在竊竊私語中產生拜占庭式陰謀的地方。
樓裡空蕩蕩的,她是最早來報到的人。在辦公室一堆剛拆封的辦公 裝置和紙箱子中間,她見到了 PIA 技術規劃中心主任米哈伊爾·瓦季姆, 一個四十多歲魁梧強壯的俄羅斯人,說話帶著突嚕突嚕的俄語調,程心好 半天才意識到他在講英語。他坐在紙箱子上向程心抱怨說,自己在航天 專業做了十幾年,不需要什麼航天技術助理,各國都使勁向 PIA 塞人,卻 捨不得出錢。想到自己面前是一個年輕姑娘,他又安慰有些失落的程心 說,如果這個機構以後創造了歷史——這是完全有可能的,雖然不一定是 好的歷史一一那他們倆是最先到來的人。
遇到同行使程心稍稍高興了一些,她就向主任打聽他都在專業上做 過些什麼,瓦季姆輕描淡寫地說,他上世紀曾經參加過失敗的前蘇聯“基 風雪”號太空梭的設計,後來擔任過某型貨運飛船的副總設計師,再後 來的資歷他有些含糊其辭,說在外交部幹過兩年,然後就到“某個部門”從 事“我們現在這類工作”。他告訴程心,對後面來的同事最好不要打聽他 們的工作經歷。
“局長也來了,他的辦公室在樓上,你去見見他吧,但別耽誤他太多的 時間。”瓦季女說。
走進局長寬大的辦公室,一股濃烈的雪茄味撲面而來。首先吸引程 心目光的是牆上那幅大油畫,廣闊畫面的大部分都被佈滿鉛雲的天空和 晦暗的雪野所佔據,在遠景的深處,幾乎到了雲與雪交會的地方,有一片, 黑糊糊的東西,細看是一片骯髒的建築,大部分是低矮的板房,其間有幾 幢兩三層的歐式樓房。從畫面前方那條河流和其他的地形看,這可能是18 世紀初的紐約。這畫給程心最大的感覺就是冷,倒是很符合坐在畫下那個人的形象。這幅畫旁邊還有一幅較小的油畫,畫面的主題是一把古 典樣式的劍,帶著金色的護腕,劍鋒雪亮,握在一隻套著青銅盔甲的手中, 這隻手只畫到小臂;這隻握著劍的手正從藍色的水面上撈起一個花冠,花 冠由紅、白、黃三色的鮮花編成。這幅畫的色調與大畫相反,華麗明豔,但 隱藏著一種不祥的詭異,程心注意到,花冠的白花上有明顯的血跡。
PLA 局長托馬斯·維德比程心想象的年輕許多,看上去比瓦季姆都年 輕,也比後者長得帥,臉上的線條很古典。程心後來發現,這種古典的感 覺多半來自他的面無表情,像從後面的油畫中搬出來的一座冰冷的雕像。 他看上去不忙,前面的大辦公桌上空空蕩蕩,沒有電腦和檔案,他正專心 致志地研究著手中雪茄的菸頭,程心進來後,他只是抬頭掃了一眼,然後, 又繼續研究菸頭。當程心介紹完自己並請他以後多多指教時,他才抬起 頭來,那目光給她最初的印象是疲倦和懶散,但在深處隱約透出一絲令她 不安的銳利。他臉上出現了一抹笑意,但絲毫沒有使程心感到溫暖和放 松,那微笑像冰封的河面上一條冰縫中滲出的冰水,在冰面上慢慢彌散開 來。程心試著報以微笑,但維德的第一句話讓她的微笑和整個人都凝固 了:“你會把你媽賣給妓院嗎?”維德問。
程心驚恐地搖搖頭,不是表示她不會把她媽賣給妓院,而是懷疑自己 是不是聽錯了。但維德揮揮夾雪茄的手說:“謝謝,忙你的事兒去吧。”
聽程心說完這次跟局長見面的事後,瓦季姆一笑置之,“呵呵,這是業 內曾流傳的一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