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莊予翰問了一句。
對方冷笑了兩下,聲音像是從喉嚨裡發出的。
“動手吧。”莊予翰嘆了一口氣,催促道。
對方好像並不急,她圍著莊予翰轉了兩圈,遲遲不肯下手。就在莊予翰納悶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風聲,在身後,殺人的風聲。
原來對手並不放心躺在地上看似失去戰鬥力的莊予翰,她故意繞圈分散他的注意力,隨後在最難防備的角度發起攻擊。
這一擊傾盡全力,速度之快,無法躲避。
鋼刀以雷霆之勢朝莊予翰的頸部猛砍過去。
莊予翰甚至感覺到臉上格外冰涼,這一刀能否脖子完全切斷?
時間彷彿已經靜止了,它們在為莊予翰哭泣。
冷庫裡突然響起呻吟聲,痛苦的呻吟,折磨神經的聲音,只有極端疼痛才能發出如此淒厲的聲音。
一聲重過一聲,讓人發麻的聲音,讓人崩潰的聲音。
發出呻吟聲的不是莊予翰,而是他的對手。
莊予翰遭到襲擊後做了一件正確的事,他緊緊握住鐵鉤子,沒有讓它脫手。對方襲擊得手後忽略了這件事,所以,她付出了代價。
在這之前莊予翰故意表現出無力回擊的假象,就在對手全力一擊的瞬間,他驀然揮出了鐵鉤,尖尖的鉤子刺進了對手的小腿中,繼而刺穿,對手倒下,鐵鉤子還留在她的腿中。
對手試圖將鉤子拔出,金屬與骨頭之間的摩擦卻疼痛難忍。
莊予翰坐起來,聽著對手的翻滾聲,心裡不免有些酸楚。
為了生存,人與獸又有什麼區別?
冷庫門再次開啟,兇手慢慢爬了出去,鐵鉤子還插在她的腿上,摩擦著地面。
“不能讓她跑掉。”莊予翰心裡想。他試圖站起來,但腹部的剪刀絞得五臟錯位,只要稍稍一動,就有種揪心般的疼痛。
莊予翰沒有放棄,他一點點向前挪動,終於到了冷庫門口,他勉強推開大門。
廚房裡沒有聲音,難道對手已經離開了?不,她還在廚房裡,莊予翰似乎聞到了鮮血的味道。
莊予翰緩慢地挪到廚房裡,豎起耳朵聽著四周的動靜。
沒有任何異常,他是否判斷失誤?
即便找出她,莊予翰又能如何呢?
他扶著櫥櫃艱難地站起來,邊走邊摸索,他在櫥櫃的中央停下,他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跟在自己身後,看來此前的判斷是正確的。
莊予翰並不慌張,因為他已經摸到了爐灶的開關,啪的一聲,灶臺上升起了藍色的火苗。在這一瞬,他看到了身後的景象,一個可怕的黑影正準備襲擊他。
如果爐火晚燃起一秒,後果將不堪設想。
火焰驟然照亮了廚房的一角,這個出乎意料的變化令襲擊者略作遲疑,莊予翰立刻發起了反擊。
他的動作很快,也很實用。
他先是抓住對方的手腕,然後將她的胳膊拉至爐火之上,當莊予翰聞到面板燒焦的味道時兇手奮力逃脫了。
莊予翰想眯起眼想辨別她的去向,然而兇手卻忽然消失了。他離開灶臺追擊對手,這一次他要徹底解決眼前的隱患。
由於剛才劇烈的動作,莊予翰的傷口又湧出了血,他撐著櫥櫃艱難地行走,突然,一件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廚房門開了,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莊予翰,是你嗎?”秦華躍在門口喊道。
莊予翰喊道:“別進來!”
“怎麼啦……”秦華躍的話像是被什麼東西生生切斷了,隨後是一連串古怪、沉重的聲音。
莊予翰手上一空,摔倒在地,他不顧一切地爬向秦華躍的位置。他不願看到那個可怕的事情,但是,該發生的終究還是發生了。
秦華躍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血從頸部噴射出來,他的脖子被劃出幾厘米的口子,一根冰冷的鐵鉤子插在他的喉嚨中。
“秦華躍!”莊予翰悲憤地喊道。
他抱起軟塌塌的秦華躍,用手捂住對方的喉嚨,試圖堵住不斷噴湧而出的鮮血。
血滑過莊予翰的手指縫,很熱,也很稠。
秦華躍似乎搖了搖頭,他說了一句話,聲音嘶啞。
莊予翰探下頭,讓他再說一遍。
“對不起……”他還沒有說完,身體就徹底軟了下去。
這是秦華躍生命中最後的一句話,一段有始無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