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大哭大喊的憨哥撲進來,跪在韓大媽床前喊道:“媽呀,你睜睜眼,你兒子看你來啦!你這是……”
忽然之間,韓大媽醒了,拼命打起兒子來,且哭且罵:“你這沒羞沒臊的東西,居然敢給你媽找婆家!你安的什麼心呀……”
文秀媽這才鬆了口氣道:“她……沒事了,謝天謝地……”跟著又抹起淚來,在場的人也都唏噓感嘆,議論紛紛。
聽著聽著,王大爺就害臊地向外溜,卻正碰著了進門來的護士,“嘩啦”一聲,滿盤針藥,全打在地上。
文秀立在憨哥身邊,緊張得大氣不敢出;人們有的幫護士收拾東西,有的勸韓大媽,亂成一鍋粥;王大爺說著“醒來就好,醒來就好,”乘機開溜;文秀瞅著王大爺情緒有問題,不由自主隨他而去。
剛一到院兒,文秀就聽見王大爺屋裡“叭叭”地響個不停。她一驚,推門進去,只見他正將新衣扔掉,發瘋似的自己摑自己的耳光,而且不停地叫罵:“你這老不死的東西——你這不要臉的傢伙——你害死人了——你太丟人現眼了……”
文秀嚇得急忙上去阻攔,說著“都是我不對,都是我攛掇的,你可不能這樣作踐自己……”王大爺卻“啊”了一聲,暈死在床上。
“出人命啦——快來人呀……”文秀聲嘶力竭地叫著,街坊鄰居們又像急救韓大媽一樣,將王大爺送到醫院搶救。
“快快……王大爺不行了!”走廊裡,文秀在前面叫著,護士們用推車推著王大爺,急急地迅跑,張主任、文秀媽,劉主任、魏大夫及眾人,一聽說王大爺又不行了,都立即湧向走廊。
張主任說:“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剛醒過來,一個又昏過去了!”
文秀媽詫異地望著臉色慘白的王大爺,說道:“剛才不是好好的嗎?”
文秀說著“快閃開,快救人要緊呀!”眾人圍著推車,都在喊:“老王頭,你這是怎麼啦……老王頭,你可不能嚇大夥呀……”
悲切的氣氛,頓時瀰漫了這兒,所有人都緊張萬分。
在韓大媽醫床前,憨哥仍然跪著,讓母親打他,讓母親出氣,而這時的韓大媽卻住了手,不哭不嚷,驚奇地瞪大眼睛,朝四周尋找著說:“我怎麼像做夢,那麼多人都哪兒去了?”
憨哥也抬起頭來,對此十分奇怪,甕聲甕氣說道:“我也不清楚呀,剛才亂了一陣,他們都幹什麼去了?”
母子倆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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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樓下的花徑,柳青,花鮮,草綠……幾天之後,韓大媽身穿病號服,在兒子的攙扶下,出來散步。她笑了笑,說道:“我感覺好多了,西天的極樂世界,暫時還去不了,你拉你的活兒去吧。”
“媽,這一回,可把我嚇壞了……”憨哥只說了半截話,就看到文秀扶著身穿同樣病號服的王大爺,緩緩向這兒走來。
大家邂逅,一時都不知說什麼才好。僵持良久,王大爺首先開口,對韓大媽說:“都怪我不好,害得你險些丟了老命!我真渾呀!”
韓大媽急忙勸他:“這說的是什麼話?你不也死了一回嗎?你現在怎麼樣啊?”
王大爺情緒不再緊張,笑道:“好多啦。我沒事兒,你可要好好養養……”
見倆老人交談起來,文秀暗拉憨哥道:“礙什麼事?快撤!”憨哥明白過來之後,說了聲“你們聊著……”就隨了文秀而去。
一轉過彎兒,倆年輕人來到道旁的小涼亭邊坐下。
文秀吐了吐舌頭,撫摩著胸口說道:“這徵婚相親的遊戲可不好玩啊,真嚇死我啦,現在還後怕呢!”
憨哥說:“你才知道呀?”
……
母親住醫院,憨哥百倍呵護,覺得醫院的飯沒有口味,天天變著法子來送好吃的。他安撫母親說:“媽,你好好休息,有事就讓護士呼我——我出車去了。”轉身又向護士說:“謝謝你們了,我媽就勞你多費心了……”小護士說:“不用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工作。”憨哥走後,小護士急匆匆正想走,韓大媽便叫住她道:“姑娘,你坐我這歇會吧。”
這位護士小模小樣,精巧玲瓏,幾天下來,她和韓大媽都混熟了,無論是量血壓還是打針,韓大媽都指名道姓非要她給自己做不可。這會兒,她笑著道:“大媽,你兒子對你真孝順,你先吃飯吧。”
韓大媽望了她半天,說道:“你真好……屬什麼的?有沒有物件?”
小護士有些難為情,說道:“大媽,飯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