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林堅科慢慢地拔出手槍,開啟保險,對準了那個中國人的頭部。馬卡羅夫驚異地看著布林堅科,大聲衝他嚷道:“你要幹什麼?他還沒死!”
“讓我來幫他減輕痛苦吧!”布林堅科堅毅地回答。
“不!這不符合人道主義。”馬卡羅夫爭辯道。
“幫助他減輕痛苦,就是最大的人道主義!他已經沒救了!”布林堅科衝馬卡羅夫大聲吼道,同時,扣響了扳機。
那人的身體終於停止了抽搐,然而,那雙眼睛依舊不肯閉上。“也許這就是死不瞑目吧!”馬卡羅夫想著,替那人合上了雙眼。
回基地的路上,馬卡羅夫和布林堅科誰也沒說話。馬卡羅夫沒想到這次看似不起眼的任務,竟會是這麼血腥的一個開局。
回到基地,布林堅科帶著上尉等人拿著工具,又返回那個中國人死亡的地方,將那人草草埋在戈壁灘上。沒有墳墓,沒有任何標記,就像那裡什麼也沒發生過,就像這世上從來就不曾有這樣一個年輕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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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馬卡羅夫感到自己再也沒有力量去面對那個亡靈,他留在基地裡,將那個昏迷的中國人抬進一間鐵皮屋,交給軍醫檢查。軍醫的檢查結果,和布林堅科判斷的一樣——過度疲勞,遭受驚嚇,導致昏迷,需要休養。
馬卡羅夫想給他喂些食物,可那人根本無法進食,軍醫只好給他注射葡萄糖。整整一晚,馬卡羅夫眼前盡是戈壁灘上那個中國人臨死前的恐怖畫面。他躺在床上,怎麼也無法入眠。他不知道布林堅科那樣做,是否正確。布林堅科最後所開的那一槍,徹底擊碎了他幾十年來形成的人生觀,他有時覺得布林堅科是個劊子手,有時又覺得他那麼做是正確的。因為他也不知道,在那種情況下,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挽救那個中國人的生命!
馬卡羅夫失眠了,往事一幕一幕又浮現在眼前……黎明時分,外面還是一片漆黑,他索性起來,走出屋外。荒涼的戈壁灘上起風了,大風捲起大小不等的碎石和黃沙,橫掃一切,打在基地的鐵皮屋上,發出了可怕的聲響。馬卡羅夫忽然想到昨天關押那兩個中國人的鐵皮屋去看看,也許那裡能發現點什麼。他開啟那間沒有窗戶的鐵皮屋,環視屋內。密閉的鐵皮屋,當時兩人都被粗繩反綁,他們是怎麼逃出去的呢?馬卡羅夫開始仔細檢查,他發現原來反綁兩人的粗繩,一條完好無損,另一條則被從中間弄斷了,從斷裂處的情形看,有反覆摩擦堅硬物體的痕跡,是什麼?——是鐵鍬,一把鐵鍬。馬卡羅夫忽然瞥見,在屋子一角放著一把鐵鍬,他用手試了一下鐵鍬口,很一般的鐵鍬,甚至鐵鍬口還有些鈍。“難道就是這把鐵鍬?”馬卡羅夫想到這,嘴裡喃喃自語道。
“是的,就是這把很普通的鐵鍬。”馬卡羅夫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馬卡羅夫猛地回頭,只見鐵皮屋門口佇立一人,正是布林堅科。布林堅科走過來,拾起半截斷裂的繩子,說道:“昨晚,我已經來檢查過了。兩條繩子,一條完好,另一條從中間斷開,只能說明一種情況,那兩個人中,有一人先弄斷了綁在自己身上的繩子,然後再幫另一人解開了繩子。你想想,他們倆當中,會是誰先弄斷了繩子?”
“我認為是那個身材魁梧的中國人。”馬卡羅夫道。
“不錯!我的想法和你一樣。我昨天審問他倆時,低估了這人的能力。讓我來分析一下這個人。首先,這個人用並不鋒利的鐵鍬磨斷粗繩,說明此人有驚人的毅力,哪怕只有一點希望,他也絕不會放過;其次,此人身材魁梧,力量驚人,你注意到沒有,他並不是完全靠鐵鍬把繩子磨斷的,如果完全靠鐵鍬磨斷繩子,恐怕他磨到現在,也不一定能把繩子磨斷,最後弄斷繩子的,完全是靠他的臂力,這說明此人臂力驚人,在雙手被反綁的情況下,居然能掙脫;再有,此人還十分善於偽裝,昨天白天,每隔一個小時,衛兵就會進來檢視一番,但他成功逃避了衛兵的檢視;最後,這人還是一個開鎖高手,他掙脫繩子後,很快就撬開了屋門。”布林堅科的分析頭頭是道。
馬卡羅夫倒吸一口涼氣,驚道:“難道他真是中國派來的特工?”
布林堅科搖搖頭,“光憑這些,還很難判斷。另外,此人還會說一口流利的俄語,還會駕駛汽車,否則,他不會自不量力地去擺弄我們的吉普。”
馬卡羅夫點頭道:“看來此人來歷不俗啊!”
兩人正在屋中分析呢,突然,一個衛兵跑進來,報告道:“那個中國人醒過來了。”
馬卡羅夫和布林堅科聽聞,立即趕了過去。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