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火焰褪去,露出那略有些狼狽卻風采依舊的男人,看著面前的女人血色的雙眸溫柔多情,略有歉意。
“落兒。”染傾城輕聲喊著,看著眼前這個因自己而情緒失控的女人,神情疲憊,緩緩地伸出手,將她攬進懷裡。
“傾城!”仇星落看著那突然消失的焰甲,眼裡有些茫然,待反應過來時身體已落入了那個熟悉的懷抱裡。
“傾城!”顧不得周圍有人,顧不得他是否受傷,她緊緊地圈住他的腰,拼命地抱著,彷彿只有這樣才確定他的真實。
“落兒,我沒事,我沒事!”染傾城輕輕拍拍她的背,順著她略有凌亂的黑髮,輕輕地撫慰。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仇星落在他懷裡啄米雞般地點頭。
“咳,咳!”子凌輕咳一聲打破了恩愛時刻。仇星落方才回過神,淡淡問,“什麼事?”
子凌看著她那若無其事的樣子,只嘆一聲真是近朱者赤啊。看看原來多含蓄的一個人,現在竟然這麼厚顏不知羞。
“蕭肅怎麼處理?”子凌指了指身後被子路推著輪椅過來的蕭肅。
天已發亮,暮晨的光亮下,那個曾經殞星傾心愛過的男人此刻那樣蕭索落魄,那不可一世的風流此刻顯得那樣不堪無力。
仇星落此刻擔心染傾城的身體,原本籌謀許久的仇人近在眼前時她沒有了最初要好好折磨他的心思。
“咔嚓!”仇星落走過去,無視他眼裡的驚恐絕望,輕而易舉的折斷了他那僅存的胳膊,同時一枚裝有託魯斯純液的注射器向那懸掛於輪椅上的手臂注射下去。
慘烈的叫聲與當初殞星的無二,只不過子凌和子路早已捏碎了他的下巴,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但那喑呀的叫聲,絕望慘痛不甘的眼神與當初的殞星無二。那面板表面快速度膨脹腐爛的靜脈血管,那迅速被灼燒而露出的深深白骨,無當初的殞星無二。他因每次慘叫咬破了舌頭嘴裡流出的鮮血,與當初的殞星無二。
復仇的快感因擔心著身旁男人的身體而沒有得到一分一亳,只是既然到了現在,有些事要做,就做徹底吧。
仇星落湊近在蕭肅已現白骨的耳跡輕聲說道,“蕭肅,我是殞星,我說過我會讓你不得好死的。”
蕭肅眼裡的訝異已經不重要了,過場走完了,正劇才是正經。
仇星落回過身,看向那個一直注視著她的男人,微微一笑。從此,她就是真正的仇星落,不再涉足江湖,不沾任何血腥,不再有前世的恨。只是華夏的一名普通女子,只是一個深愛著丈夫的小妻子,只是他孩子的母親……
傾城,以後,我的人生,只有你一個人。
這是仇星落人生的開始,他看到她眼底的笑意,輕鬆而恣意,再也不見曾經的沉重。染傾城衝她笑了,初遇時就知道她是有故事的,可是她從來不曾將故事說與自己聽過,他曾經也介意是不是她不信任自己,可是此刻,看見她笑容裡的輕淡,他才知道,一直以來自己所介意的,是她笑容裡的沉重,看著她放下,自己一直以來的介意,竟也就此消散了。
“落兒!”他伸出手,撫上她的臉,笑容從容寵溺,眼角一道血淚劃裂他那冰雕玉琢的俊美容顏。不及她反手捉住自己,身體已經緩緩倒下。
“傾城!!”沒有毀天滅地慘叫,只淡而甘願的輕喚。仇星落將人抱進自己懷裡,任淚落在他的臉上,輕聲地說著,“傾城,即便你去了。我們一家人也是要在一起的。”
“落兒……”染傾城偎在她懷裡,子凌等人早已自發地活動,打掃戰場的打掃戰場,修船的修船,驗屍的驗屍,療傷的療傷,任由他們二人述著話。
再擔心,沒有船也回不去,再難過,也不能讓他們二人今晚的努力付諸東流,再悲傷,也不能放棄走下去的路。
安德烈吃下杜沐餵過來的白虎歸心丸,靜靜地看著不遠處那一對,聽著仇星落說的話,輕笑,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向杜沐傾訴,“染傾城曾經來找過我,他說,如果他走了,讓我務必照顧好仇星落。”
“那晚他來託孤,我很高興,我以為自己有機會,可是,仇星落,她不給我機會。”
杜沐看著一臉苦寂的老友,為這一夜他幾乎耗盡自己二十年的功力,更幾次差點沒命,他想說不值,可是看著仇星落和染傾城,這樣的話他又說不出口,染傾城倒下的一瞬間,仇星落接住了染傾城的同時,也衝安德烈心口射了一針。不用說應該是託魯斯調配液,所以安德烈此刻才能安然坐在這裡對自己傾訴。這個女人……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