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默默的喝著水,我偷眼看了看她,經過這場變故,我對她的印象有所改變,她的劉海還是散亂的垂在額頭邊,看著讓人覺得有些心疼。
“我會死的,對嗎?”陳雨突然就問我:“鬼影詛咒,必死,是不是這樣?”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事情。”我安慰著她,同時又覺得心裡非常苦澀,心說你會死的,難道我不會嗎?我盯著那面牆壁的時間不比陳雨短多少。
“我還能活多久?”
“很久,一定的。”
“我……不想死……”陳雨的嘴角撇了撇,不知道是什麼觸動了她,這個要強又潑辣的女孩在此刻展露了她脆弱又讓人憐憫的一面,她想哭。
“不會死的,一些中了鬼影詛咒的人,一直到現在還好好的活著。”陳雨的樣子也彷彿觸動了我心底深處最柔軟的那一塊,我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感覺自己很像個男人。
她忍住了哭泣,身子一軟,倒在我的懷裡,我發現她的體溫在急劇升高,很短時間裡,她的眼睛就睜不開了,額頭燒的燙手,臉龐也籠罩著一層病態的紅暈。
我只能把她抱的更緊,黑暗寂靜的地下,彷彿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只有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那一刻,她好像變成了我的支柱,我的希望。我緊緊抱著她,沾著水的眼睛卻又幹又澀,沒有合適的藥,高燒也只能靠自己硬挺過去,我能給她的,只是我的體溫。
對講機丟了,指北針丟了,能用上的東西幾乎全都丟了,我很想抽一根菸,但掏出煙盒之後,裡面竟然流出水來。
“我要死了……”陳雨在我懷裡輕輕動了一下,她還是沒有睜開眼睛,高燒估計已經讓她沒有多少神智了,她輕輕呢喃:“告訴玉姨,我很感激她……”
我想,我回答什麼,她都不會聽見,我就輕輕摸著她的臉,希望她能平靜一些。
“我想孤兒院,想小北方和囡囡,我還要和小北方一起放風箏,和囡囡偷吃一塊麥芽糖……”陳雨此刻的話,可能都是她埋在心底最深處的話,不會作假,她說著,眼角就流下兩滴晶瑩的淚水:“我見不到他們了,告訴他們,小雨點一直想他們……”
她可能在高燒昏迷時,無意識的想到了自己的童年,那段最純真,最難忘的日子。我從來不知道她的過去,但聽著這些話,我彷彿能看到很多年前的那座孤兒院裡,有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
火堆旁的一件衣服快要烘乾了,我輕輕伸出手,想把衣服給陳雨蓋上,她的反應很快,我的手一動,她馬上就緊緊抓住我。
“不要走……不要丟下我……我很冷……”
我馬上收回手,用腳尖把衣服勾過來。抱著她滾燙又柔軟的身體,我覺得鼻子有點酸了,有一種同命相憐的感覺在心裡來回的迴盪,她是那個孤兒院裡長大的小雨點,而我呢?是個從小沒娘,也沒人愛的傻小子。
我一動不動的抱著陳雨,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最後,手腳幾乎都麻木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如此強大的耐心和忍耐力。還好,我覺得懷裡的陳雨的體溫在一點點的降低,從高燒轉到了低燒。
在我抱著她足足有二十個小時,已經睏倦得想要吐血的時候,陳雨醒了,我知道她醒了,卻仍然一動不動,可能是怕睜開眼睛之後無法面對我,我們兩個現在的樣子確實很囧。
“你能自己坐會嗎?”我低頭對著把眼睛藏在頭髮後面的陳雨道:“快壓死我了。”
她噌的就站起來了,坐到離我最少有三米遠的石頭上。我活動了一下幾乎沒有知覺的手腳,重新點上了一塊固體燃料。
尷尬,我只能這麼形容我們現在的關係,儘管我的臉皮比較厚,但陳雨一直悶著頭,我也不能沒事找話說。而且我確實困了,連著那麼久沒閤眼,對我來說簡直是個奇蹟。靠在小火堆旁,我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眼皮子一沉,很快就睡了過去。
我只睡了幾個小時,等醒過來的時候,身上搭著陳雨的外衣,火堆早就熄滅了,她靜靜坐在我旁邊,兩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這一覺睡下來,我們就沒那麼尷尬了,直接開始商量下面的事,至於睡夢中的一切,陳雨一句都沒再提。
“我們的指北針丟了,對講機也丟了,不過,可以想辦法找一條河溝,隨便找一條,根據水流來辨別大致的方向。”陳雨道:“只不過一定要小心,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
“我想問你,如果我們這次可以活著離開,你是不是可以讓我自己選擇自己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