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認為,我國的黑社會也有構成其權力基石的三種力量。這三種力量分別是:暴力、金錢、腐敗官員手中的職權。這三者,缺一不可。而且,暴力是低等權力,金錢是中等權力,腐敗官員手中的職權是高等權力。隨著社會的進步,黑社會團伙發展得越強大,所藉助的主要力量就越高等。
也就是說,黑社會團伙藉助暴力起家,以暴力揚名後獲得金錢,透過金錢獲得腐敗官員手中職權的支援。在這個過程中,這個團伙在不斷地壯大。到最後,藉助的暴力手段越來越少,而腐敗官員手中的職權成了黑社會團伙手中最主要的權力。
現在,二狗來舉例分析當地黑社會這三種力量的轉移。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劉海柱號稱“單挑之王”。八十年代初在當地,他手持一柄鐵鍬,率領一群好漢東征西討,所向披靡,好不威風。但他一直在使用最低等的權力——暴力。暴力只能用來威脅和懲罰。所以,劉海柱除了得到一個“大俠”的名頭外,什麼都沒得到,還經常被關進局子。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張嶽,儘管名頭最響,武力之強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他也只用暴力手段獲得了金錢,卻基本沒有獲得腐敗官員手中職權的支援。所以,他不但遭到了嚴春秋的毒打,而且最終被正法了。其原因就是,金錢只是中等權力。
邁入二十一世紀,趙紅兵、李武等人已懂得了如何運用“高等權力”,懂得了如何去拉攏腐敗官員,並利用他們手中的職權。所以,儘管李武的名頭遠沒有劉海柱、張嶽般如雷貫耳,但不可否認的是:李武的團伙,不但比劉海柱當年的團伙高等,而且比張嶽的團伙也要高等。
李武是黑社會,真正的黑社會,他代表著黑社會的最高階段。在本書的第四部中,折騰得最歡的不是趙紅兵、李四、沈公子,而是李武。因為,趙紅兵等人都曾無數次被鮮血澆灌,所以此時的他們根本無需再用血腥來證明自己。
三種力量的轉移過程,也反映了從古典流氓、拜金流氓到黑社會轉變的全過程。三種力量的轉移,二狗卻寫了四部小說。因為,第三部體現了當地拜金流氓向黑社會轉型的一個鉅變。在這個鉅變中,張嶽倒下了,趙紅兵活了下來。
光陰荏苒,一晃2003年就到了。整個市裡似乎變成了一個大工地,到處都在開工。步行五分鐘,肯定能看見一個新工地。一條條新的道路開通,一處處新的樓盤拔地而起。對於二狗這樣不經常回家的人來說,經常有種找不著北的感覺。
趙紅兵、沈公子兩個人終於破繭成蝶了,混到了快40歲終於成蝶了。所謂破繭成蝶肯定不是說這兩人變成了蝴蝶撲稜撲稜飛起來,或者羽化成仙了,而是說這兩個人終於成了主流社會乃至上流社會的一員,終於可以和一些達官顯貴稱兄道弟了。以前他們的名頭雖然不小,但只是繭,不是蝶。
“一將功成萬骨枯”。混社會的,更多的是繭,不是蝶。
大家都說:“沈公子這人真是生性不變,歲數多大嘴也閒不下來。”和沈公子截然相反,趙紅兵平時說話是越來越少了,也就是跟沈公子、李四、劉海柱這樣的老友還能聊聊。甚至還有人說:“趙紅兵越來越像他爸了,不但行事作風越來越像,而且長得也越來越像了。”
趙紅兵有點兒少白頭,剛剛40歲的年紀,鬢角的頭髮全白了。究竟趙紅兵的頭髮是哪一天變白的沒人知道,反正大家都記得張嶽剛沒的時候他還是一頭烏髮。就這麼兩三年的工夫,怎麼他這頭髮就刷刷地白了呢?
沈公子說:“以前紅兵天天跟張嶽混在一起,省心,現在紅兵成天跟官員在一起吃飯喝酒,費心。”
趙紅兵的回答是:“操!我這是被你煩的。”
公司裡的大事小事幾乎都被沈公子一個人包了,趙紅兵就負責拍拍板,再就是陪人吃飯聊天打打球,至於把頭髮都愁白了嗎?
2003年大年初一凌晨五點,天灰濛濛的,還沒亮。被清潔工清掃過的黑黢黢的馬路旁邊白雪皚皚,雪上還有夜裡放過的鞭炮留下的紅色紙屑,耳邊還能聽到這個城市各個角落的零星鞭炮聲。馬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大年初一凌晨五點,誰出來逛街啊?
別說,還真有!
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沿馬路右側疾步快行,嘴裡不斷地撥出白色的熱氣。看他疾走的樣子似乎有急事兒,但看他的表情又似乎沒什麼大事兒。這個男人的鬢角幾乎全白了,臉上也出現了上了點兒年紀的男人特有的那種豎條皺紋,但是從他的一雙眼睛中,還可以看到無盡的活力。
東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