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骨都被砍塌了的東波活了下來,頑強地活了下來。半年後,東波又開始在街上到處得瑟了,只是臉極其恐怖,見了的人沒一個不怕的。日後,東波靠著自己這張臉,訛錢更容易了。只是,治療時過度的疼痛,使他不得不扎杜冷丁,扎得多了,成癮了。東波又成了個癮君子。
都說扎杜冷丁其實是吸毒的最低階階段,但就是這最低階的階段,人也很難戒掉。
如果是鬥毆時把東波砍成這樣,這樣的事兒在當地經常發生,公安局可能並不會過多地關注。但是有預謀地砍人,性質和鬥毆就完全不同了。而且,這次伏擊手段過於兇殘,嚴打期間頂風作案,刑警隊的人都憋著一口氣要抓到兇手。
如果不是張家兄弟酒後胡言,恐怕刑警隊還真破不了案。因為,東波在社會上得罪的人太多了,刑警隊很難把目標定在近期沒與東波發生任何衝突的李四身上,更別提趙紅兵了。
張家兄弟等三人把事情辦妥以後,如願拿到了3000塊錢。這是他們人生中見到的最大的一筆錢,大到他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花。
拿到錢的第二天的中午,幾乎從沒下過館子的張家兄弟終於下了館子,還真是李四說的抻面大骨頭館,應該是當地最便宜的飯店。
只吃大骨頭,不吃抻面,這哥倆要了四份大骨頭,豬骨頭。當地的大骨頭館賣的大骨頭12塊錢一大份,8塊錢半份。二狗自認為食量相當不錯,但也只能啃半份大骨頭,一份肯定吃不完。結果,這哥倆吃了四份。
可能,這哥倆從來就沒這麼痛快地啃過大骨頭。這個趙紅兵從小就不屑於去吃的館子,是張家兄弟每天路過都要咽幾口唾沫的地方。而且,他倆還每人喝了一斤多散裝白酒。在那個被煙熏火燎得骯髒至極的抻面骨頭館裡,在那個滿是油膩的長方形四角桌旁,這哥倆兒全喝多了。
喝點兒酒就瞎得瑟,愛顯擺,這幾乎是所有剛學會喝酒的人的通病,尤其對於窮人乍富的張家兄弟來說,更是希望能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哥倆有錢了。“師傅,再來一份大骨頭!”醉了酒的張二意氣風發。人和人炫富的方式不同,這哥倆,在用可勁啃大骨頭的形式炫富。可笑?可悲?“於二子,過來,喝點兒!”張大看見了以前的同學於二子。張大和於二子關係一般,但是既然在這骨頭館遇上了,就打個招呼。“你們倆喝多了吧?”於二子剛進抻面骨頭館。“扯淡,你看我倆像喝多了嗎?老闆,再上一斤散白酒!”張大惺忪著醉眼,滿臉通紅,唾沫橫飛,拉過了於二子。“別雞巴拽我,我自己坐下。”於二子被醉鬼張大拽得挺煩。“挺牛逼唄?請你喝酒你還不樂意?”
“你倆肯定喝多了,兒白。”於二子挺不樂意地坐在了這哥倆兒的身邊。“讓你喝你就喝,哪來那麼多事兒?”張二不認識於二子,看於二子挺不情願,睖了於二子一眼。三人坐在一起又喝了起來。那70度的散白酒,就算是二狗的酒量,半斤下去也該失去記憶了。張大和張二酒已經喝得太多了,舌頭都伸不直了。“我知道,上學時你一直瞧不起我。”張大說。“我沒瞧不起你過,都是同學,你說這些幹啥?”於二子可能的確有點兒瞧不起張大。嫌貧愛富是全世界人的通病,誰也別說誰。
“你肯定瞧不起我。”張大開始胡言亂語了。
“兒白,沒有。”於二子雖然煩得不行,但是還沒喝太多,面子上總歸能過得去。
“不管你以前是不是瞧得起我,但以後,我行了。”張大一臉驕傲。他應該驕傲,因為家裡窮,他自卑太久了,活了多少年就已經自卑了多少年。
“呵呵,為啥?”於二子饒有興味。
“現在我有錢了。再說,我也算是半個社會人了。”社會人就是江湖中人的意思。
“你是社會人 ?'…'”於二子樂了。
“東波知道不?”張大小聲對於二子說。
“知道,他不是混得挺牛逼的嗎?”
“昨天晚上他被砍了知道不……”張大繼續說。
“哥!”張二挺緊張,趕緊叫停他哥哥。
“沒雞巴事,這是我同學!”張大對張二的謹慎態度不以為然,“東波就是我們哥倆辦的。”
“真的呀?”
“真的。”
“吹牛逼呢吧?”於二子不是江湖中人,但他聽過東波的名頭,打死他都不信,從小就挺老實的張家兄弟能把江湖中鼎鼎大名的東波給砍了。
“我啥時候吹過牛逼?”張大有點兒急,剛剛辦了件大事,說出去還沒人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