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浩浩蕩蕩地去了六中的操場,準備一起開個“吉他演奏會”。在上世紀80年代,晚上通常沒什麼娛樂,而年輕人又愛湊熱鬧,所以兄弟七個當天晚上全去了六中的操場,還帶著二狗和曉波兩個孩子去看熱鬧。六中這所學校很有意思,操場和教學樓是分開的,操場在馬路的西面,教學樓在馬路的東面。操場上還有看臺,比較空曠,周圍沒什麼人。
到第二個晚自習結束時,孫大偉追的小姑娘果然來赴約了,而且還帶了她的同桌,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叫高歡。二狗當時就認為高歡是天仙下凡,直到後來在電影《喜劇之王》中看到張柏芝,才覺得原來不是天仙也可以長成這樣——張柏芝和高歡像是孿生姐妹。
兄弟幾個邊彈吉他邊唱歌,聲音不小。有心上人在側,孫大偉彈唱極為賣力。但說實話,孫大偉的琴彈得還沒二狗好,感覺總是手比嘴慢半拍,切換和絃顯得很生硬。倒是坐在看臺最高處的李四比較出彩,那天李四帶了個口琴,他的口琴吹得悠揚、清亮,還有些哀傷,和他本人那昏昏欲睡的感覺完全不同。在以後的20年裡,二狗沒聽過誰比李四的口琴吹得更好。當然了,口琴這東西在民間可能已經絕跡了。
上世紀80年代的混子和現在只會去迪廳的小流氓不同,前者多少都會點樂器。
這天,看臺的對面也有一群人,也在唱歌,不僅有吉他,還有人吹笛子。
由於距離不到100米,周圍又很寂靜,雙方開始比誰的嗓門大,越喊越起勁。喊著喊著不對勁了,對面開始有人罵了。
“牛逼什麼,給我肅靜!”
“操你媽,有種給我過來!”張嶽喊。有女孩子在旁邊,尤其是有高歡那麼漂亮的女孩子在旁邊,張嶽的脾氣更加控制不住。
對面沒答話,黑暗中只看見黑壓壓的一群人走了過來,起碼十幾個。
“下來!”對面的那群人走到這邊看臺底下,朝趙紅兵他們喊。
“呵呵,還怕你們?”趙紅兵帶著幾個兄弟走了下來,把吉他交給了高歡。高歡和二狗等四個人留在看臺上,沒下去。雙方劍拔弩張,對峙著。“剛才你們這裡哪個兄弟罵我們來著,還讓我們過來?”黑暗中看不大清說話這人,但聽得出來說話的聲音沉穩有力。
“我罵的,呵呵。”趙紅兵說。
“哦,你罵的,你叫什麼名字?”對面的這個人說話還是不緊不慢,好像是在談事情,而不是要打架。
“趙-紅-兵。”趙紅兵一字一頓地說。
“哦,我認識你。我弟弟和你是同學,我叫路偉。”對面的聲音還是客客氣氣的。
這個名字報出來,這邊哥兒幾個心裡一沉,都琢磨:靠,我們真是黴,一個月不到,剛惹完東郊的二虎,事情還沒結,這下又惹上另一尊瘟神——路偉!這尊瘟神的兇悍程度比二虎有過之而無不及。
路偉在上世紀80年代是出名的混子,他不是本地人,家裡都是鐵路上的。他的爸爸是軍人,媽媽是文工團的,市裡有名的一枝花,吹拉彈唱樣樣行。他的媽媽漂亮且溫柔,他爸爸卻粗魯得可以,他媽媽也是組織上“安排”給他爸爸的。路偉這個人繼承了她媽媽在文藝上的天賦,吹得一手好笛子——長笛,據說水準相當不一般。在繼承了他媽媽音樂細胞的同時,他也繼承了他爸爸的兇悍殘暴。
路偉這幫人基本上全是從小玩到大的,從鐵路子弟小學、鐵路子弟中學一起走向社會。從小學一年級起,路偉就是這群孩子的大哥,長大以後,這群鐵路職工的子弟要麼被安排在鐵路上班,要麼就跟著路偉混社會。在20世紀80年代初,流氓所能涉及的領域比較狹窄,基本上以偷為主,而路偉他們這些鐵路職工的子弟便靠山吃山,專偷鐵路沿線——鐵路上從乘務員到乘警他們全認識,偷起來格外方便。路偉這幫人有兩個特點:一是相對來講比較有錢;二是穿得比較好,尤其是上衣和鞋子,這些衣服和鞋子基本上全是在火車上“幹活兒”時不小心“穿錯”的。打架對於他們來講純屬業餘愛好,不是主營業務。但是這群人打起架來心狠手辣,從不服軟,而且人多勢眾、凝聚力較強。
“路偉大哥,久仰久仰。”趙紅兵看見對方比較客氣,也跟著客氣了一句。
“兄弟,聽聲音剛才罵人的不是你。你告訴是誰,我不為難你。”路偉依然客客氣氣,好像是在談生意。
“路偉大哥,那我要是不告訴你是誰呢?”趙紅兵笑著說。
事後在開“群毆總結會”的時候,大家都對趙紅兵讚賞有加,一致認為趙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