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裡面朦朧的霧氣漸漸消散,幻化成青天白日裡一道光:“我要是那樣對你,你肯定要殺了他。”
赫曜霆立刻火冒三丈,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現在一樣可以殺了他。”聲音冷得可以掉下冰碴來。
韓箋楓此時也有點急了,口不擇言地反問道:“曜霆,你講點理好不好?”
赫曜霆臉色青白,眼睛裡幾乎噴出火來:“我想要誰就要誰,想殺誰就殺誰,你什麼時候見我講過理!”撲上去急切切就去拖拽韓箋楓。
韓箋楓臉色也沉了下來:“曜霆……”被逼到了極限,反抗動作也爆發了出來,粗暴地揮開他,冷聲厲喝:“不行!”
赫曜霆見他反抗微微吃了一驚,怒火同時被激了起來:“韓箋楓,你敢反抗!”他動了怒,同時也動了手,順手抄起床邊的瓷碗朝韓箋楓額頭砸下去:“從來沒有人能拒絕我的!”咔吧一聲,碎瓷片和著鮮血從韓箋楓頭上撒下來。
韓箋楓不躲不閃、動也不動,迎頭硬接下一擊:“總有人是不一樣的,你以為你是誰!”利落地一甩頭,滿頭的碎瓷片紛紛掉落下來,撒了一地。
赫曜霆氣得渾身哆嗦了:“你……”恨得幾乎咬碎了一口牙:“不識抬舉。”他沒想到韓箋楓居然會當面拒絕,就算是退一步的機會都不給他。
韓箋楓苦澀地扯了下嘴角,很清晰地吐出句話:“我不識抬舉。曜霆,你不要殺沈葉,當我求你了。”
赫曜霆陰森森地看著他冷笑:“你求我?”見他額頭上的血緩緩滑落下來,笑容在臉上凝固成了一抹諷刺的弧度,雙目中寒意逼人:“箋楓,你從來沒求過我。為了沈葉你居然求我!”
韓箋楓緩慢而堅定地向後退:“曜霆,我求你。”一雙桃花眼清澈如水,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赫曜霆的眼睛:“放過我。”
赫曜霆一腳把他踹下床:“滾出去。”下巴一指門口,沉聲道:“趁我現在還能讓你站著出得去這個門,趕緊滾!”
韓箋楓抹了把額頭,甩出一把血點子,吃力地爬起來,踉踉蹌蹌地往門外挪。
赫曜霆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向後一仰,頹然倒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發呆,滿臉都是挫敗的落寞,感覺氣壓前所未有的低。
韓箋楓做事一向周到,不一會就有人過來這邊伺候,再過幾個小時,鳳棲也帶人趕到了圖們,連私人醫生都跟過來了。赫曜霆木然地瞧著這幾個人,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咬牙切齒地暗想:“他想得還真是周到啊。”然後疲倦地閉上眼睛,心下一片鬱憤。
赫三爺完全沒有辜負韓箋楓的安排,不負眾望在圖們病了一場。高燒退下來,已經是三天之後。他鬧了這場病,心火消下去了一半。平心靜氣地收拾了一下情緒,準備回長春應對關東商社的加藤博仁。
作者有話要說:
☆、不速之客
韓箋楓迎著冰冷慘淡的月光開了一夜的車,到家的時候已經天光初亮。沈葉打著哈欠來開門,看見他滿臉血漬立刻清醒了。出門的時候風度翩翩衣冠楚楚,回來的時候面目全非狼狽不堪。沈葉嚇了一跳,立刻拎來藥箱給他處理額頭上的傷口:“你這又是跟誰動手了?怎麼還傷在臉上了?”
韓箋楓慘笑了一下,什麼話都沒說。
沈葉拿著棉籤小心翼翼地往韓箋楓臉上的傷口擦酒精,韓箋楓也不動,疼了就微微顫抖一下,輕輕蹙下眉頭。
沈葉上完藥轉身去收拾東西。韓箋楓看著他忙忙碌碌的身影愣了半天,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沈葉,咱們離開滿洲吧。”
沈葉立刻停下動作,手裡一瓶消炎藥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愕然地看著他:“你剛剛說什麼?”
韓箋楓站起身,拉過沈葉坐下,平靜地看著他說道:“我說,咱們離開滿洲吧。我的意思是,你、我、小葉子咱們三個人一起走。去外地,離開這裡。”
沈葉吃了一驚,不禁問道:“是暫時離開,還是……”
沒等他說完,韓箋楓打斷他:“不是暫時,是永遠離開東北,以後都不回來了。”
沈葉沉吟了一下,試探著問:“你為什麼忽然做這樣的決定呢?”
韓箋楓思索了一下,猶豫著吐出一個“我……”,兀自苦笑一下,隨口回答:“大概是厭倦了滿洲這個地方,或者厭倦了現在的生活方式吧。”
沈葉並不傻,他大概猜得到韓箋楓是為了什麼緣故下定決心要離開滿洲,沒有必要刨根問底,他一向如此,對於韓箋楓只是予取予求的給予,並不會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