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到了波濤中。然而,船體剛一接觸水面,立刻
傳來一片慘叫聲。所有的救生船全被洶湧的波濤所吞沒,消失在了漆黑的大海里。
有明男爵他們三人也掉進了大海。但畢竟是冒險旅行家,三個人沉著地死死抓住了
被海浪打翻的救生船。
接下來是在黑暗、波濤、大風和苦澀的海水中進行搏鬥。就這樣不知不覺度過了幾
個小時。當天快要亮時,昨夜的暴風雨像夢幻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初升的太陽把水平
線染成了血色,他們的船在無邊的大海中盲無目的地漂流著。
與前一天的暴風雨相反,接下來的兩天裡一點風也沒有,靜得讓人感到恐懼。今天
是第三天了。
有明男爵的熱病好不容易才進入恢復期,經過一夜海水的浸泡,又出現了反覆,再
加上飢餓乾渴的折磨,如今已是奄奄一息了。其餘兩人雖然沒有病,但在整整兩天的漂
流中粒米未進,滴水未喝,也已經是苦不堪言。
他們感到胃中痛如刀割,嘴唇乾裂,舌頭硬得像燒焦的石頭一樣。三個人盯著眼前
一望無際的海水,彷彿在怒視一個不共戴天的敵人。也許故事裡講的人類的同類相殘正
是發生在眼前這種時候吧。
在飢餓已經達到極限的人的眼前,就躺著一個還含有許多水份的肉體。說不定他們
中間的某個人會產生撲上去大嚼一頓的野獸念頭。
暫不說重病中的有明男爵,大曾根和久留須的臉上已經開始出現某種不祥的野獸的
表情,凹陷的眼睛開始放出野狼般的光。
大曾根令人毛骨悚然地嚷道:
“喂!我已經受不了啦!我要乾了。你也別客氣了。”
說著他解下腰上的皮帶。皮帶上掛著旅行時護身用的手槍皮套。
也許大曾根終於發瘋了。說不定他會拔出手槍,把病中的男爵或久留須殺死充飢。
久留須大吃一驚,臉色蒼白,不由得做好了防衛的準備。
“海海海海,我昨天就想把這個吃掉啦。”
大曾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突然把皮帶放在嘴裡嚼了起來。久留須也鬆了口氣笑了
起來。啊,太好啦。不是發瘋要殺人。他也把自己的皮帶解了下來。兩個男子漢像兩隻
老鼠似的咯吱咯吱吃起皮帶來。
惡魔 “有明君,你也試試,好像多少有點用。”
大曾根嚼著皮帶,看了一眼病中的臉色灰黃的男爵說。
“不,我,已經不行了。沒有氣力和你們一起活下去了。”
男爵睜開無神的眼睛,微微搖搖頭,斷斷續續痛苦地說。
“老爺,不要說喪氣的話。請您想一想在東京等您歸來的年輕夫人。如果老爺您有
個三長兩短,那京子太太……”
忠心耿耿的久留須,原本是想安慰主人,結果反而不小心說了使生病的男爵傷心的
話。
“嗯,不用你講,我惟一擔心的就是京子。我死了,她就無依無靠孤苦伶仃了。”
淚水從失去自制的冒險家的眼裡順著瘦弱的太陽穴不住地流淌。
但他並不想去擦它,任憑淚水流淌。男爵繼續痛苦地說:
“久留須,我上衣裡面口袋裡有張紙條,裡邊有一個疊著的信紙。你把它拿出來交
給大曾根君。……大曾根君,那是我寫給京子的遺言。是在臺北醫院寫的。在那個醫院
時我就想到可能會死,因此寫了遺言。本來沒什麼用,可如今派上用場了。你把它讀給
我聽聽。”
大曾根開啟久留須遞過來的信紙,開啟讀了起來。裡面是寫給男爵夫人的出人意料
的遺言。
我死後,請你和大曾根五即結婚,在他的庇護
下幸福地生活。因為,在這個廣大的世界上,除了我,沒有誰比大曾根君更瞭解你,
更愛你。
“大曾根君,沒什麼值得吃驚的。我將帶著對你們衷心的祝福死去。你和我同樣都
熱烈地愛過京子。京子也對我們兩個抱有同樣的好感,幾乎難以取捨。然而,最後是我
獲得了勝利。因為京子最終答應嫁給我。
“即便是正在舉行結婚儀式時,一想起你為此而沮喪,我就於心不安。因為,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