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也該死在為本王打下江山後。」
男人說完就離開,獨留朱九郎一人躺在床上,氣得去敲床板又掩面嘆息,不懂自己幹嘛那麼急?他明明就聽見蕭令瑀的過去,他早該知道男人不會輕易相信任何溫柔任何感情。見鬼,他現在就想回到以前搖搖先帝問他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任由他最疼愛的小皇子成了這副德行!
蕭令瑀就是塊冰,敲打本要緩慢用心,可自己偏這麼一鑿戳破過往所有努力,失策失策大失策!他到底急什麼?
只是……喜歡這種感情讓人貪心,除了他的身體、心跳和喘息,總還想更貼近他的心,可是如今好不容易貼得近了,那男人卻一溜煙跑得遠了……朱九郎又悔又怒,惱得在床上打滾,翻來覆去扯動傷口,疼得抽氣。掀簾進帳的老軍醫見他翻來滾去,嚇得連藥箱都掉到地上,好險身旁弟子眼明手快接了住。
「朱將軍,你做什麼?你的傷可不能這麼折騰!」
朱九郎又滾了兩下,才哭喪著臉對老邁軍醫道:「好痛、真的好痛。」
這不是廢話嘛。對著王爺手下最得意的大將,軍醫可沒膽這麼說,忙和弟子一同處理朱九郎扯開的傷口,青年也不喊痛了,只垂著頭不知想些什麼,好不容易包紮好傷口,又讓青年喝了藥湯,才正想吩咐這次務必好好休息的軍醫嘴都還沒張開,那個底子甚佳吉星高照的朱九郎起身就走了出去,步伐穩健的同沒事人一樣,軍醫與弟子面面相覷,小弟子是崇拜得無以復加,老軍醫則是吃驚兼嘆息,還不忘拍拍小弟子的頭告誡他萬不可學習模仿,將軍是有練過的。
一路也沒人敢攔他,朱九郎直接就闖進蕭令瑀休息並處理軍務的臨時主帳內,男人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又低頭處理手上的卷宗。沒讓他的冷淡嚇跑,朱九郎坐到桌前,心底安慰自己最差不過是回到剛開始。
「蕭令瑀。」
男人停筆,靜靜地看向他,那雙眼眸分明平靜無波,朱九郎卻覺得自己看見一絲閃躲,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臉,心底只盼這彎彎曲曲的人不要真的躲開就好,而蕭令瑀楞了一會兒,終是無言斂眸,任他的手貼上自己面頰,青年暗暗地鬆了口氣,面上卻不動聲色,仍是笑著,只是甜中帶澀。
「真不知究竟欠了你多少……」
朱九郎說得很輕,幾乎是悶在唇邊,蕭令瑀聽不清他說了什麼,疑惑地抬起頭,不意卻迎上青年的吻,這一吻極輕極柔,僅有雙唇溫柔摩挲,像是被捧著護著就怕碎了,可喉間泛起酸澀,有什麼就要說出口,但他強自按捺,於是那些話語點滴碎在心間,竟磕得生疼。
朱九郎吻得夠了,便就著桌面撐起身子,出帳喊待桐來把東西都移回帥帳。這晚青年仍同之前一樣,蕭令瑀告訴自己無須在意,卻忍不住死死盯著朱九郎為自己挾菜、磨墨、遞水,每一個動作都帶著難以察覺的遲鈍,他猜,許是會牽動傷口,可青年還是在笑,莫說看不出半分勉強,甚至樂在其中。
明明就受傷了。那時他看得清清楚楚,朱九郎分明因他的話語而疼痛,現下卻還是體貼溫柔……被擁在青年懷中,他嗅聞著朱九郎身上的傷藥味道,第一次泛起無可抑制的心慌,抱著自己的手其實極輕,彷佛稍用點力自己就會抗拒,青年小心翼翼地像是受傷的人其實是他,蕭令瑀閉上雙眼,無法剋制地輕推了推朱九郎,莫名的舉動只換來一聲抽氣及青年圈得更緊的手臂。
他被困在這裡,迷惑、遲疑,進退兩難。
「不要緊。」青年突如其來輕聲說道。「蕭令瑀,你只要做你自己。」
朱九郎閉著眼,想起自己小時總愛將彎彎曲曲扭成麻花的饊子掰開,天真地試著將它拼得端端正正,可下場就是碎了一地,他不會讓蕭令瑀變成那樣,寧可男人就保持這般扭扭曲曲、冷冷冰冰,也好過他無所適從的難眠輾轉。
喜歡這種情感確實讓人貪婪,他想更貼近蕭令瑀,但若非得選擇,他寧可男人開開心心!
「我們之間就是盟約,你把自己給我、我把命給你,就是這樣,這樣就好。」
朱九郎的聲音輕輕軟軟,聽不出半分勉強委屈,彷佛他真的就是這麼想,蕭令瑀想抬頭看看他的表情,青年卻將他抱得很緊,他略抬頭,可帳裡好暗,暗得他什麼也看不清!
「傻瓜。」朱九郎寵溺地笑,抬手蓋住他的眼睛。「快睡,明日還有得你忙呢,端王爺。」
蓋著他眼睛的手散發熟悉熱度,蒙朧之間他又想起父皇,父皇的手也是如此,明明強而有力,對待自己時卻總是輕柔疼惜。父皇說,藏著傷口,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