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門外開口求見的相有豹叫道:“進來吧!”
答應一聲。相有豹撩開門簾側身進了書房,迎面便瞧見了戴爺正手握一支狼毫筆,在一張宣紙上筆走龍蛇地書寫著大字,頓時便悄沒聲地站到了書桌一側,靜候著戴爺停筆。
也都不看一眼站在書桌一側的相有豹,戴爺只顧著懸腕沉肘、靜氣凝神地寫完了最後一筆,方才輕輕將手中狼毫筆擱在了筆架上,抬頭朝著站在書桌一側的相有豹和聲笑道:“相爺想來該是能識文斷字的?”
伸頭瞟了一眼戴爺剛寫完的那幅字,相有豹輕輕點了點頭:“小時候倒是跟著師傅認得了幾個字。可這多少年也都不沾筆墨,估摸著早還給我師傅了。。。。。。”
“那這幾個字,相爺認識?”
“佩。。。。。。佩弦自急?”
“相爺倒是真能認得?!那這四個字是啥意思,相爺明白麼?”
“這。。。。。。戴爺,我能認識您寫的這幾個字兒都算是僥倖了,這字面意思我可當真就不明白了?”
“這四個字的意思是說。。。。。。。古人身上帶著弓弦,來提醒自個兒隨時都要像弓弦一般警醒,千萬不能隔三差五的出乖露醜。更不能一錯再錯!”
“噢。。。。。。是這麼個意思,我這兒還得多謝戴爺您指教!”
冷冷一笑。戴爺卻是微微搖了搖頭:“指教?我哪兒還敢指教相爺您吶?就這麼一半天的功夫,清華園裡生生叫相爺想轍光著屁溜兒扔出來十幾號人物,捎帶著四九城中清貴世家聯名具狀追究此事,也就更不提外頭那些個花子行裡打大玉子、唱蓮花落的叫花子,報館裡收錢捉筆寫文章罵人的記者,全都飆著勁兒替相爺您出頭拔份兒。。。。。。估摸著要再有個十天半個月。我這同志社能不能在四九城中站穩腳,那都得瞧著相爺您賞不賞臉?”
一臉驚惶地將手中提著的兩包點心扔到了書桌上,相有豹朝著面帶冷笑的戴爺連連打躬作揖:“戴爺您聖明。。。。。。。您恕罪。。。。。。。您包涵。。。。。。。我這不也是叫逼急了,實在是沒轍了才。。。。。。。”
不等相有豹把話說完,戴爺卻是朝著滿臉驚惶神色的相有豹擺了擺手:“相爺。您要是接茬拿捏出來這副裝佯兒的德行做派,那咱們可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您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愕然地看著滿臉冷笑意味的戴爺,相有豹喉頭咯咯作響,卻是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很是帶著些得意,戴爺倒背了雙手,慢悠悠地踱到了相有豹面前,上下打量著滿臉驚愕神色的相有豹冷笑著說道:“折騰出來這麼個滿城風雨的場面,再奔了我這兒裝傻充愣,打的就是個叫同志社替你們火正門堂口出頭平事的主意吧?到時候你們火正門堂口看著同志社跟菊社之間火併起來,你們倒是踏實著坐收漁翁之利?這算盤打得還真是。。。。。。估摸著四九城裡出挑拔份兒的賬房先生攏一塊兒,也都沒你們這算盤打得精了?”
像是壓根都不敢瞧著戴爺盯住自個兒的眼睛,相有豹訕訕地低下了頭:“戴爺,您都把話說到了這份地步,我哪兒還有膽兒跟您面前耍小聰明裝佯呀。。。。。。。這實在是那菊社欺人太甚,不光是不斷篇地朝著我們火正門堂口下手,那就連我火正門堂口中的供奉先生都不放過,憋著主意要偷我火正門裡那幅異。。。。。。。”
盯著相有豹驟然間止住了話頭的模樣,戴爺禁不住大笑著轉過了身子,重新走回到了書桌後面:“一張缺邊損角、四分五裂的異獸圖,你們火正門裡當了寶貝的玩意,擱在我這兒也就是個笑話,倒也還值當你藏著掖著的、連提也不敢提?”
伸手輕輕拈起了擱在筆架上的狼毫筆。戴爺也沒等抬起頭來的相有豹說話,已然揮動著手中狼毫,將剛剛寫成的一幅字塗抹成了一片狼藉模樣。
隨手將手中枯乾開叉的狼毫筆朝筆洗池中一扔,戴爺指點著被自己畫成了一片狼藉模樣的宣紙,朝著很有些驚愕的相有豹低笑著說道:“相爺,您這會兒。還能認得出來這紙上的字兒麼?”
忙不迭地搖了搖頭,相有豹很有些低聲下氣地朝戴爺應道:“這都塗抹成了這副模樣了,怕是任誰也都瞧不出來您原本寫的是什麼了?”
輕輕拈起被畫成了一片狼藉的宣紙,戴爺慢條斯理地將那宣紙一條條撕扯開來:“相爺,這要是擱在我眼裡頭,您和您那火正門,也就像是我剛寫成的這幅字,瞧著還有幾分模樣、火候,遇見個識貨的主兒。說不準還能精裱起來掛牆上當個物件賞玩。可要是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