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兒;在四九城裡啥事我都能替您拾掇下來!
聽著這位侃爺言之鑿鑿;那愛較真、好說笑的四九城爺們倒是不急不慢地一擺手——這都請託到了您面前了;自然是不能摳摳搜搜的;也免得辦事還得讓您自己掏腰子破費!我給您十萬兩銀子;您能想轍讓四九城裡的城門早開半個時辰麼?
這話一說出口。且不論那位侃爺是怎麼叫擠兌得好懸一口氣背過去;就是飯局上頭瞧著了這場熱鬧的四九城爺們;也有兩位當時就叫一口酒嗆進了肺叉子;都生生咳出血來了;卻也還是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就四九城裡那些個內外城門;早上是洋人鐘點五點十分開門。晚上差不離是天擦黑七點來鐘的時候落鎖。大清國坐天下二百餘年;哪怕是有皇宮大內的旨意要連夜傳到城外;那也只能委屈那位傳旨的太監上城頭坐在木頭吊籃裡顫巍巍墜下城牆!
哪怕是真碰上了豪橫的主兒;拿刀架在城門灌脖頸子上;想要讓死死攥著鑰匙的城門官開啟城門;城門官倒也不爭不吵、不急不慌;只是揚著笑臉把手一伸——馬軍衙門、步軍衙門、九門提督府、京畿尋城司。皇宮大內軍機處、虎符印信開鎖令;林林總總幾十處衙門都用過印的文書拿來;這才能敞開了城門!
要不然;您取了我項上人頭容易;想要開城卻是萬難——反正擅開城門也是死罪;您還真甭拿著殺頭嚇唬人!
眼見著城門官軟硬不吃、生熟不吝;那豪橫人物也就只能轉了腰子另外想轍踅摸那些個城門官說出來的玩意、手續。可真要把這些玩意、手續全都辦齊;那說不好已然天sè大亮;城門倒是老早掐著鐘點四敞大開!
放眼在四九城裡仔細踅摸一遍;能有這份提前開城能耐的人物可全都住在紫禁城裡。哪有旁的奢遮人物能把這事情辦成?
也就從這之後;四九城裡場面上走著的爺們但凡是撞見了那說話沒譜的侃爺;劈頭就是一句綿裡藏針的話砸了過去——您這麼能耐;那您想轍讓城門早點開了去?!
雖說從大清國倒了秧子之後;這四九城的城門早沒把持得那麼嚴實。有時候大半夜的還能讓走鬼道買賣的主兒偷個空子進出城防。但在每天早晚開關城門的時候;看守著城門的軍jǐng倒也真還不敢馬虎;也從來都是掐著點兒才開啟城門;生怕有個差池落在了那些官面上人物的眼中;只怕自己身上掛著的吃飯差使也就徹底了賬。
可在今兒一大早;四九城內外的幾扇城門;卻全都比往rì裡早了小半個時辰四敞大開。雖說那些個挑著擔子進城的京郊膿、推著小車的閒散小販依舊躲不過城門前守著的軍jǐng、稅丁盤查勒索;可不少四輪或是兩輪的jīng致馬車卻是在城門內外暢行無阻。有那車把式跟城門洞裡站著的軍jǐng、稅鵝得臉熟;全都是扯開了嗓門彼此打著招呼:“狗不叼;今兒起這麼早進城;是去八大胡同尋你媳婦不是?這可也太早了點兒;怕是你那媳婦床上還躺著一位呢吧?”
“羅爺您吉祥!這大早上的;羅爺您逗我呢不是?就我這麼個給人扛長活吃飯的;啥時候還輪得著說上個媳婦?這不是今兒城裡有熱鬧瞧;主家催巴著早點進城佔個好座兒麼?”
“那你可真就晚了!今兒早上剛開城的當口;光打我眼面前就過去了十好幾輛馬車;估摸著全都是奔著城南牛馬市去的;這當口人家早該到了地頭;沒準熱茶都喝了兩壺咯!”
“不能夠吧?羅爺;這我可是掐著您往rì裡開城門的鐘點趕過來的;就算是慢了一步;那也不能叫人搶先了那麼久?”
“還犯傻呢?四九城裡頭一遭;今兒早上城門全都早了小一個時辰四敞大開。就為了讓四九城內外要瞧這場熱鬧的爺們別誤了場面!”
“嗬!哪家人物能有這讓四九城提早開城門的本事?這份能耐可是通了天了?!”
“哪家人物?還真就不怕告訴你;就今兒四九城裡、黑白兩道能說得上話的人物;全都可著勁兒要瞧城南牛馬市這場熱鬧呢!有了這麼些位人物在這兒轉腰子使勁;甭說是早開了城門;那就是拆了城牆。左不過也就是來rì修補!”
都還沒等那諢名狗不叼的車把式把驚得吐出來的舌頭縮回去;大車上低垂著的厚實簾子已然重重一挑;坐在車裡頭的那位主家急赤白臉地一腳踹在了狗不叼屁股上:“還跟這兒胡唚什麼呢?麻溜兒的奔城南牛馬市!今兒要是因為你瞧不上這場熱鬧;今年年關你一個大子兒的工錢也甭想拿;臘月二十八就給我捲鋪蓋滾蛋!”
許是瞧著與狗不叼搭話的稅丁羅爺也讓自己的話尾巴給捎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