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緩了腳步,左之助勝政轉頭看向了跟在自己身邊的齊三爺:“極強與極弱、睿智與愚蠢、高傲與卑微、創造與毀滅,你們中國人,似乎永遠都在這樣無休止的迴圈中輪迴而且像是樂此不疲?齊君,請你回答我,為什麼同樣的中國人。他們做出來的事情,卻是如此的不同?”
微微弓著腰身。齊三爺猶豫了片刻,方才抬頭朝著自顧自踱步的左之助勝政應道:“左爺,中國有句老話——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您該是知道這句話?就您方才問的那些話,照著我來瞧著那就只能是說哪朝哪代。也全都有各自的運勢、氣數!運勢來時,天下英雄皆入罄;氣數盡了,風雲流散萬事休!說句不怕您聽著扎耳朵的話——就您那大rì本國,這不也是同樣的路數?”
似乎是覺得自己話語中的有些字句會讓左之助勝政聽著不入耳,齊三爺很有些斟字酌句地接著說道:“就像是眼面前。這大清國的氣數盡了,民國的運勢上來了,得江山、坐天下的就是民國zhèng fǔ。等再過上些年月,民國zhèng fǔ的氣數再耗盡了,那這天下是捏在誰的手心裡,倒還真未可知?”
在嘴角露出了一絲鄙夷的笑容,左之助勝政很有些不屑地冷哼道:“中國人就是喜歡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運勢、氣數,這些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東西,似乎就真能決定了一個國家的命運麼?”
輕輕搖了搖頭,齊三爺的語氣謙恭依舊,但嗓門卻是略略提高了些:“倒也不是全然虛無縹緲!一國運勢、皆在於人!說得淺白些,那就是這一國中人,若是都踏實做人、認真做事,這一國運勢,自然長久!反其道而行之那一國氣數,自然也就飛快消散了!”
帶著些譏諷的笑容,左之助勝政回身指了指方才踩到的那凍僵在街心的倒臥:“就像是這樣的踏實做人、認真做事?!”
看也不看左之助勝政指著的方向,齊三爺卻是低聲朝著左之助勝政應道:“這就是我方才說的反其道而行之!一國之中,若是處處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那這一國的氣數,也就將盡了!”
很有些好奇地停下了腳步,左之助勝政上下打量著身旁同樣停下了腳步的齊三爺:“齊君,既然你對這一國之運勢、氣數,都看得這麼明白,那麼你為什麼不去為你的國家做一些事情?畢竟,你也曾經是這個國家的成員之一?”
緩緩搖了搖頭,齊三爺毫不遮掩地朝著左之助勝政應道:“齊某不敢做!齊某閒來也曾讀史,看史書中可為一國逆天改運者,莫不具大智慧、大毅力,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孔席不暖。墨突不黔,赴湯蹈刃,死不還踵!此非齊某所求!”
曬笑半聲,左之助勝政不由得介面問道:“那齊君,你所求的,又是什麼?”
謙恭地低下了頭。齊三爺很是淡然地低笑起來:“齊某所求,不過是富貴榮華,人前顯赫!只要齊某能得了這些,所謂國運氣數、天下興亡,又與齊某何干?”
帶著些許玩味的笑容,左之助勝政若有所思地朝著齊三爺笑道:“這也就是你們中國人所說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齊君,至少你懂得在什麼時候,該為自己做些什麼事情!為了能得到你自己想要的東西。其他的一切,對你都不重要了,是不是這樣?齊君,你的確是個聰明人!”
低笑幾聲,齊三爺卻是抬頭朝著左之助勝政應道:“還不夠聰明!真要是聰明人的話,那在秋蟲會之前,我就該自己上門向左爺投效。至少在那個時候,咱們還能並肩走路、平起平坐!左爺。齊某是個生意人,從來就講究將本求利、一本萬利。甚至是無本求利!像是這麼就把自己便宜賣了的生意,齊某一生倒是第一回”
冷哼一聲,左之助勝政毫不客氣地朝著齊三爺低喝道:“齊君,你應該知足了!一個大rì本國國民的身份,已經讓你重新出現在北平城中,甚至還能讓你的債主們偃旗息鼓!至於以後。只要你把我們交代的事情做好,你自然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但前提是——你必須竭盡全力!”
就站在街心當中,齊三爺恭恭敬敬地朝著左之助勝政作了個揖:“左爺,您放心!齊某既然都把自己賣給了您,那已然是沒了退路!況且您給的價錢也不低。齊某又何樂而不為?”
輕蔑地冷笑著,左之助勝政倒揹著雙手,轉身緩緩朝前走去,口中卻是朝著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半步的齊三爺低聲說道:“至少有一點,從你和那位段爺身上,我還是能看懂中國人的——只要價錢足夠,你們什麼都可以賣!那位段爺做出的保證,可靠麼?”
再次回覆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