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琰留下一個大夫,又親自帶了另一個大夫去搶救她,嘴上還說得十分好聽:“救人如救火,卻是等不得。還請前面帶路。”她把衛士留了下來,只帶執械兇殘女戰士到後院兒。
祁耒的心情是複雜的,他爹媽分明是對這對無良夫婦給坑害了的。但是!這事兒須得說不出口,正如池脩之到任當天的空衙門、至今沒有士紳登郡衙投誠一樣,大家都知道是祁氏給新府君的下馬威,卻又不能拿來當證據。同樣的,池脩之分水括隱、參奏二祁,也是有站得住的理由,而且沒有拿前者說事參祁高,郡裡都說他厚道。
祁耒一臉苦逼,卻一點也不敢怠慢,他的年紀與鄭靖業都差不多了,還要向這位韓國夫人陪笑:“內宅恐不太方便罷。”心中卻腹誹,這是什麼家教?直往人家家裡闖!這還是女人嗎?這還是貴女嗎?這麼不知避諱!
“切~事情是怎麼起的,你們心知肚明,少給我裝算!”鄭琰也沒給他面子,“只恐我去得晚了,府中上下都要不方便了。父喪丁憂三年,母喪再丁憂三年,誰還記得一介犯官?”
祁耒聽著人正大光明地咒著他爹媽,愣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還真是修養太好了,換了梁橫你試試。
鄭琰一皺鼻子:“你說個話,要是不用這大夫了呢,我就直接帶走,令尊令堂是死是活也與我夫婦無關。”放心,我還會替人宣傳你這位大孝子的。為了救哥哥,救哥哥的前程,故意把爹媽弄死打悲情牌、苦情牌神馬的。
祁耒無奈,只好讓鄭琰帶人進去看他媽。自己跑去看他爹,祁高一口濃痰吐出,神志清醒了,藥也喝了。祁耒摸了一把脈,覺得差不多了,才小聲地把鄭琰方才的話給說了出來。祁高一聽,顧不得生氣,急推祁耒:“那你還不快去看著點兒?”是啊,老伴兒不能病更不能死啊!
鄭琰一點也不想弄出人命來,至少現在不能弄。祁氏到底樹大根深,還與其他幾家相連。出了問題,以後再要掰正,就要吃力了。池氏夫婦是來幹一番事業的,可不是為了跟祁氏鬥氣來了。壓得祁氏抬不起頭是一回事,整得他們太慘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為人可以兇殘,但是面目一定不可以猙獰!哪怕是妖怪,小倩也比黑山老妖招人喜歡!
進了後院,她就非常有禮,一點也不囂張,只等大夫看完病、開完藥,等病人情緒穩定了,這才走人。祁耒把她送出很遠,鄭琰有理由相信,祁高夫婦現在還不敢死也死不了。
回到郡衙,少不得要再開動宣傳小組去走街串巷一回,同時派出信使去向池脩之報信,也飛速地往京中給鄭靖業送信匯報。
當天晚上,池脩之跑完一縣回來,先吃工作餐,再開工作會。會上,池府君鄭重宣佈:“祁耜祁耕已押解進京。”
袁縣令臉上的肥肉抖了兩抖,堆笑問道:“未知是何原因?”
池脩之好心地給瞭解答:“本府參他瀆職。留滯鄉間,不往任所。”
七縣令齊吸一口涼氣,太狠了!
池脩之沒事人似地道:“好了,還有三縣,也就是三、四天的光景,水也就分完了。到時候要怎麼能守信,使民田皆能按時、按分,分到水,還須君等群策群力。”
眾人皆說不敢。阮縣令態度堅定地表態:“下官轄內,必盡力而為,往年雖有爭水之事,幸而並不大。左右不過那幾日,下官等辛苦些,日日坐盯著,來回巡視就好。鄢郡是個好地方啊,水土也好,只要年景不特別差,又沒有霸道的人非得吃得太飽撐得要吐,人人都能用得上水的。”
池脩之含笑道:“君真誠心為民!”
在池脩之飽含壓力的目光下,其餘六令一邊心裡狂罵阮縣令是個二缺,一面眼含熱淚地表示,一定吃苦在前、享受在後,為民服務,確保用水安全。然後就見池府君慈祥又欣慰地笑著點頭:“這樣我就放心了。”
你妹!縣令們在心裡一齊豎了箇中指!
被豎中指的人是獨生子女,毫無鴨梨地宣佈散會:“這幾日大家都辛苦了,再辛苦兩三日,把事情安排妥了,就能回去與家人團聚了。”不是他故意扣押著大家的啊,已經分完了水的縣,還有縣與縣交界的地方呢!那個要最後分,所以把大家留到最後。
池脩之淫威之下,眾縣令屁都不敢放一個,老老實實地聽話。不是沒有人想反抗,如果藉口縣內有公務,池脩之會告訴你,現在最要緊的公務就是百姓生計,就是分水,你偷偷跑回去,想幹什麼?如果說有案件,同志們,本朝考核官員,不看破案率,而看案發率,這樣著急,你的轄區治安狀況得有多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