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著眼說瞎話這項技能,鄭琰真是掌握得爐火純青。當個政客,絕對夠用了。
不過呢,這個理由現在正好用。也不是沒有這樣一個說法的,都說陳舊的宮殿舊生邪祟惑人,又有說宮中女人多了,陰氣怨氣太多,會有災變,所以宮裡會不定時地釋放大齡宮婢出宮。都是一個意思了。鄭琰這話裡話外,還有捎帶原本東宮的意思,你想怎麼理解都行。
大家也都樂得見這一個局面,就像徐瑩問的,還要讓她怎麼樣呢?禮也賠了,罪也請了,再弄下去,太子妃沒臉,皇室就有臉了麼?皇太子呢?白捱了這麼幾下兒,還有一個不能管束老婆的名聲,能聽麼?此外還有襄城侯家、皇帝等人的面子,一下子就都圓回來了。大家都是好人。
這事兒,沒人關心原因,就是要個和平收場而已,管你用什麼手段,有結果就行了。
如今真是皆大歡喜。
蔣進賢越發把鄭靖業罵了個狗血淋頭,天下的好事情都讓他給佔了!宋遠只能歎服,鄭氏出人才啊!當年應該答應聯姻的,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做親家的可能呢?
鄭靖業與皇帝反應是最快的,皇帝表示:“既如此,我便放心了,這裡重新整治一番才好。你們兩個,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如今好好過日子。”又贊鄭琰事情辦得漂亮,有眼色,辦事周到。
鄭靖業就請聖駕到前面坐,剛好跟太子、太子妃一道用個飯,一家團圓,慶祝這來之不易的美好時光。皇帝開心,給大家都放了假:“你們也都累了,也都歇息去吧。”
出在翠微宮,不用逼問,鄭琰自己就招了。
時間倒回那麼一點點。
關上門,鄭琰就變臉:“太子妃好威風啊?”嘲諷模式全開,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徐瑩臉色也是一變:“我就威風了,怎麼樣?對我無禮,這就是女侍中的禮儀?”
“上兩個月還能對太子威風,現在就剩衝我的本事了,照此辦理,只怕到了年底,你對誰都威風不起來了!”鄭琰往凳子上一坐,繼續嘲諷。
徐瑩抓起手邊的杯子就砸了過去:“我須不用你來嘲笑!”
鄭琰手下也有杯子,刷地也砸了過去:“我才沒這閒功夫嘲笑你呢!”
“難不成你這是來給我道賀的?”
“我道想呢,你給我機會呀?”
說話的功夫,徐瑩已經衝了過來,鄭琰也捲起袖子起身。徐瑩伸手,鄭琰扯她袖子,徐瑩就伸腳踩鄭琰的裙子,眼睛也紅了:“難為你沒機會也特意過來啊!”
“可不是麼!”鄭琰咬牙跟徐瑩抵著胳膊,“怎麼著,你還知道生氣啊?你爹孃閉門思過了,知道不?”
徐瑩氣極:“要你說要你說!”
“我說,你真要跟我幹一仗啊?”
徐瑩不說話,跟鄭琰來回扭,鄭琰怒道:“你這是什麼樣子?原來的志氣呢?”
“我有沒有志氣的,也不能讓人嘲笑了!”用力用得牙都呲了。
“你再這樣,才要叫人嘲笑!”鄭琰狠狠一用力,她武力值比徐瑩要高上那麼一咪咪,大力一甩,把徐瑩的手甩開。
然後兩人各持一根裝飾用的掛燈的燈架,開打,乒乒乓乓!四周的裝飾全遭了殃。從正廳打到內室,再打出來!
不但有音效,還有配音。
“死丫頭,你不累啊!呼呼!”
“你不累我就不累!呼呼——”
兩人喘氣兒跟風箱似的,徐瑩道:“你先鬆手。”
“你先!”
“你先!”
“你先!”
“一塊兒!”
兩人都小心地戒備著對方,徐瑩哐啷把燈架扔了,鄭琰也放手。
徐瑩四下一看,直接往地上坐了。坐榻都打殘了,繡墩倒是有,不想扶,幸而有地毯。坐下來忽然呆住了:你妹!我是怎麼跟她打起來的?我跟她幹什麼仗啊?我腦抽啊我?徐瑩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真掉坑裡了!
鄭琰踢踢地上的傢俱殘骸——目測這是個屏風——也坐了下來:“心裡可是痛快些了?”
徐瑩別過臉去。
“看你的熱鬧也沒意思,我還記得在師母家,你那時多好。”
徐瑩定定地看著鄭琰,認真地道:“你運道好,我不及你。你現在也依舊很好,令人羨慕。”她的眼睛裡帶著傷感,讓鄭琰看著跟著難過。
徐瑩忽然綻出個大大的笑容來:“說這個做什麼?今天謝你,心裡痛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