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掌住賀琰身邊的管事,她沒這個能耐,只能從不打眼的人身上入手。
臨安侯府大約有八十畝地,太夫人喜好清淨,榮壽堂和祠堂在最北端,正院在全府的正中地方,另有東跨院與西跨院。二房住在東跨院,如今西跨院沒有人住。
過九里長汀和碧波湖,就到了正院了。
行昭的小苑喚作懷善苑,在正院的東北角,原是賀琰的胞妹,賀太夫人的嫡長女賀琉的住所,共有上房五間,偏廂三間,另有圍著籬笆精巧別緻的小花園一個。
到時,大夫人已經候在了門口了,行昭先行下輦,眼見自家母親穿著一裳鮮桃紅萬字連紋比甲笑意盈盈地去攙太夫人,便乖巧跟在後頭,邊走邊聽前面說話。
“…備了五大串鞭炮也不曉得夠不夠放…中午讓廚房特地整治了一桌席面,也把府裡的孩子們都請來了,孩子們都漸大了,能聚一次是一次…咱們就在正院吃,備了您愛吃的燴八珍。。”
太夫人聽得連連頷首,這時候也不願意再去挑兒媳婦的錯處,自打曉得了賀琰與應邑的事兒後,她便對大兒媳婦寬容了很多。又見這懷善苑煥然一新,葉子都沒沾上昨夜的雪粒兒,心裡勾起了對遠嫁女兒的思念,直說:“好好好,咱們去掛楠木,點鞭炮!”
是太夫人掐線點火,火舌纏上那麻線,鞭炮跟著“噼嚦啪啦”地炸開,大夫人佝身跟行昭歡快地說著:“你父親今兒個答應早些下衙,就為了來給你坐屋。”
坐屋子,也是大周的習俗,讓男性長輩在小輩房裡鎮一鎮,與掛楠木點鞭炮一樣的道理。
行昭一聽,笑容一僵,卻很快反應過來,笑得粲然,連聲答應:“好!用過午膳我就去將龍井給父親備上!”
府裡四通八達的訊息傳得極快,將點完鞭炮,二夫人就帶著行明過來了,行昭行過禮後,懷裡就被塞了一個錦囊,二夫人柳葉眉一彎,笑著說:“恭賀遷居之喜!我們四姑娘長大了,也分院了,快帶著行明四處轉轉,好好行地主之誼!”
行昭捂嘴謝過後,二夫人便纏著大夫人與太夫人要去正院烤火,讓小輩們自個兒處。行昭挽著行明進了正房,裡頭薰染的是清淡雅緻的茉莉香,幾桌上擺著原先太夫人房裡的碧玉紅瑪瑙水珠,青磚光亮映人,紅螺碳摞在地龍里,暖烘烘的一片。
行明幾日不見,臉瘦了一圈,雖在笑卻能發現笑得極勉強,行昭詫異,莫不是還因為那黃家,攜著她坐下就說:“一個抹額怎麼就累成這個樣子?這幾天做不出來,祖母難不成還沒抹額帶了?”
行明低了頭,再抬頭卻是雙眼含淚,搖著頭說:“我知道。。。今兒是你的好日子。。。我本不該說這些的,只是我想了又想,實在不曉得該和誰說了。。。”
行昭坐近了些,看了看屋裡要麼是她的心腹,要麼是行明的貼身,便握了握她手說:“還是因為黃家?”
這回輪到行明大驚:“你怎麼知道!?”
行昭一怔,按道理她確實不應當知道。這幾日的事事順遂,她的警惕竟弱了下來,心下後悔,咂咂嘴,敷衍過去:“在堂會上,黃三娘與我們鬥嘴,二嬸教訓你了吧。”
行明一聽,有些落寞地垂了頭,說:“不是這件事。。。”
話還未完,就有人鬧騰著撩簾子進屋來了,是行景和行時兩兄弟來了。
“阿嫵!”行景性子急,又有少年人心性,幾個大跨步進來,把包袱一甩給了蓮蓉,就一臉期待地啞著嗓子說:“給你尋了一管白玉蕭!你快看看喜歡不喜歡!”
行時才五歲,前面牽著他的大哥哥走得快,他跟不上,就弱氣地先停住了,給姐姐哥哥們請安,又說:“我姨娘給四姐姐繡了一方帕子。。。”邊說邊從懷裡抽出一方絲帕來。
行昭接了,笑盈盈地拍拍行時,又看看帕子,上面繡著纏枝西番蓮紋,配色鮮豔又做工精細,說:“好漂亮!時哥兒,記得替我謝謝姨娘!”又轉了頭,笑著起身向行景問安:“喜歡喜歡!哥哥送的東西,阿嫵都喜歡!”
“你就曉得敷衍我。連時哥兒的帕子都看了,我的白玉蕭卻不看,可見你是個喜新厭舊的。。。”行景頗有些委屈地說。
大家一聽都笑了起來,行昭心裡如破冰般,再活一世,看到是行景的率直性情,行明的明朗歡快,行時的守禮溫和。
為什麼,在前一世清傲自負的自己心裡,行景是衝動蠢鈍,行明是刻薄傻氣,行時是畏縮孱弱呢?
或許有時候只有改變自己,才能改變世間。
廂房裡正說著話兒,一個穿